“师夷长技以制夷？”墨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正是！”沈星落肯定道，“学习他们优秀的铸造方法、火药配方、结构设计，弄懂其背后的原理。然后，结合我们自己的智慧和技术，加以改进，加以超越！”
她开始具体指点，仿佛脑中早已有了蓝图：
“比如这炮身，我们是否可用‘铁模铸炮法’替代传统的泥模，以期铸件更均匀光滑？是否可尝试‘镗床’对炮膛进行精细加工，使其更加光滑，增加气密性？”
“比如这火药，我们是否可尝试‘颗粒化’处理，并优化硝、硫、炭的比例，使其燃烧效率更高？”
“甚至，”她的目光投向更远，“我们能否设计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重量更轻的新式火炮？能否为我们的战舰设计出可以旋转的炮台，实现更广角的射击？”
她提出的每一个想法，都如同在工匠们沉闷的心湖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浪花！许多他们苦思不得其解的技术瓶颈，仿佛瞬间看到了突破的方向！
工匠们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沮丧和压力，渐渐被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斗志所取代！
皇后娘娘不仅没有责怪他们，反而为他们指明了道路，甚至提供了匪夷所思却又极具可行性的思路！
“娘娘圣明！”老铸炮匠激动得胡须颤抖，“铁模铸炮！老朽年轻时曾听师祖提起过类似设想，只是未能实现！若真能成，必是大善！”
“还有那镗床！若能造出，炮膛光滑度必能大增！”其他工匠也纷纷附和，思路瞬间被打开。
陆景渊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沈星落三言两语便将工匠们的士气从谷底拉回，并激发了无限的创造力，眼中不禁流露出激赏与叹服。她总是能带来奇迹。
“好！”陆景渊朗声开口，一锤定音，“即日起，工巧司下设‘火器研发局’，由墨衡统筹，集中所有资源，全力攻关新式火器！一应所需，朕予你们特权，优先调拨！”
他目光扫过众工匠，带着帝王的期许和压力：“朕不要简单的仿制品！朕要的是——性能全面超越西洋火炮的、属于我大渊自己的‘洪武大炮’！诸位，可能做到？”
“臣等必竭尽所能，呕心沥血，定不负陛下、娘娘厚望！”以墨衡为首的所有工匠，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决心！
从这一天起，工巧司军械试验场变成了一个不眠之地。
炉火日夜熊熊燃烧，风箱呼哧作响。
铁锤的敲打声、钻头的轰鸣声、工匠们激烈的讨论声，日夜不息。
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
铁模铸造出现了气孔，炸膛了。
新配方的火药威力不足，或者过于暴躁，又炸膛了。
镗床的钻头断裂了……
挫折层出不穷，但再也没有人气馁。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离成功更近一步。
沈星落几乎每隔一两日便会前来，她不直接插手具体操作，却总能在外观似走入死胡同时，提出一个关键的建议，或者画出一张让工匠们茅塞顿开的简易草图。
“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成为了融入每个工匠骨子里的信念。
一场围绕着火炮技术的无声竞赛，在这古老的东方帝国，如火如荼地展开。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一声划时代的、属于大渊的“洪武大炮”的怒吼，响彻云霄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