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林州扬没有回沈澜的别墅,而是去了原身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家”。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黑白分明的中年女子遗像,眼神温柔却带着化不开的忧郁。
林州扬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脸上没有任何被惊吓的表情。他平静地走进屋,在积了层薄灰的茶几上找到香和香炉。
他点燃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他跪在蒲团上,对着遗像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阿姨,您的儿子林州扬,已经被人害死了。我没能救他,抱歉。他应该很爱您,希望你们在下面……能团聚,能幸福。”
说完,他站起身,没再多看那遗像一眼,径直走进原身的卧室,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这一周,沈澜没有再主动联系他。林州扬也不急,按部就班地上课、吃饭、回宿舍,隔两天会给他发一条不痛不痒的消息,维持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直到周三晚上,季维港咋咋呼呼地冲进他宿舍,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州啊!别学了!走走走,陪哥们儿看场电影去!那部《迷雾追凶》火得不行!”
许乐星当时正在林州扬书桌前用平板打游戏,闻言抬起头:“《迷雾追凶》?我也想看!”
“那正好!一起!”季维港大手一挥。
三个人趁着夜色,溜到学校围墙边。季维港显然是个中老手,利落地找到垫脚处,把许乐星托上去,自己再轻松翻过。林州扬看了一遍,也依样轻松翻过。
电影确实是部好片子,悬疑氛围拉满,情节环环相扣。但林州扬看着屏幕上扑朔迷离的案情和隐藏在人群中的真凶,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名为“江夏”的背叛者。
散场时已经快十点了。许乐星打着哈欠,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回去睡觉了,熬夜是美貌的天敌。”自己先打车回了学校。
只剩下林州扬和季维港站在影院门口。夜风微凉,季维港看着身边沉默了一晚的林州扬,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喂,你这段日子怎么了?感觉魂不守舍的,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跟你说话也爱答不理。”
林州扬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看着街上的车流:“没什么。”
季维港盯着他看了几秒,叹了口气:“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我也快出国了,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
林州扬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路顺风。”
“谢了。”季维港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揽住他的肩膀,“走,哥请你吃宵夜去!庆祝我即将脱离苦海!”
林州扬看了眼时间:“这个点?”
“放心吧!”季维港得意地掏出一张卡晃了晃,“小爷我难得从我爸手里抠出这张高级餐厅的会员卡,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高端食材!保证这个点还营业!”
林州扬沉默了一下,点头:“……好。”
两人打了辆车,季维港报了个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餐厅走廊灯光昏黄,林州扬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对面包厢的门恰好被服务员推开一条缝,就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里面的人。
沈澜。顾阙羽。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
江夏。
林州扬脑子里立刻跳出这个名字,无比确定。那股冰冷的怒火无声无息地窜起来,但他脸上却迅速开始酝酿情绪。
他一把拉住还要往前走的季维港,“你先进去点餐,我马上来。”
“啊?你干嘛去?”季维港莫名其妙。
“沈澜在对面。”林州扬声音压低,眼神却紧盯着那扇门。
季维港顺着视线一看,差点跳起来:“我靠!你是不是有病?!你还对他贼心不死?!”
“死不了。”林州扬甩开他,语气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直接敲响了那扇虚掩的门。
“叩叩叩——”
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三道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沈澜看到他,眉头立刻皱起:“林州扬,你怎么在这儿?”
林州扬根本不看另外两人,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沈澜,像只被丢弃的小狗:“哥哥……”他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个金丝眼镜男,又立刻回到沈澜脸上,语气又软又委屈,“这人是谁啊?”
沈澜脸色沉了下去:“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朋友吃饭……”林州扬低下头,手指故意抠着门框,整个人透着一种“你凶我你居然凶我”的难过和可怜劲。
顾阙羽看着这情景,差点笑出声,赶紧打圆场:“哎哟,这不巧了嘛。州扬是吧?来来来,别站门口了,把你朋友也叫进来,一起吃点呗?”他撞了下沈澜胳膊,“沈澜,你差不多行了啊,看把人家小朋友吓的。”
沈澜没理顾阙羽,他盯着林州扬那副样子,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冒了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你,跟我出来。”他语气硬邦邦的,不容置疑,说完就率先朝走廊尽头的露台走去。
林州扬立刻像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乖乖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透着小心翼翼和一点点讨好。
季维港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气得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露台夜风微凉。沈澜转过身,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身形挺拔却带着迫人的压力。“解释。”他声音冷硬,“跟踪我?”
林州扬立刻摇头,急切地辩解:“没有!真的是碰巧……我和季维港来吃饭。”他抬起头,眼眶似乎有点红,声音更低了,“我看到哥哥和那个人……笑得那么开心,我……我难受。”
他上前一步,不顾沈澜警告的眼神,伸手轻轻抓住了沈澜西装袖口,指尖冰凉:“哥哥,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你可以和他笑得那么好看,对着我就总是皱眉?……我心里难受。”
沈澜看着他抓住自己袖口的手,又对上那双黯然神伤的狐狸眼,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些:“那是江夏,我一个重要的朋友。我们在谈正事。”
听到这个名字,林州扬心脏猛地一缩,果然是他!但他面上不显,反而因为沈澜语气的软化而得寸进尺。
他顺势向前,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沈澜的腰,低头埋在他的肩颈,声音带着依赖和不安:“哥哥不要嫌我烦就好……我只是担心哥哥,怕别人对哥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