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说什么呢！”苏途安立刻炸了，向前一步挡在齐骁身前，怒气冲冲地瞪着算命小哥，“你想赚钱想疯了吧？张口就造谣咒人！”
男人也不恼，反而抱起手臂，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依旧钉在齐骁身上：“我没说错。这股气缠着你有些时日了，不像是最近沾染的。”
他顿了顿，忽然又换上一种市侩的口吻，搓了搓手指，“不过兄弟，咱们有缘，你是我今天开张第一单，我给你便宜点，50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帮你仔细看看，说道说道？”
“哥，走走走！别理这神经病！阿槿还在家等着你呢！”苏途安被他那变脸速度和不着调的话气得够呛，伸手就去推齐骁，想让他赶紧离开。
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她喜欢帅哥，但这人笑盈盈的样子总让她感觉后背有点发凉，阴森森的。
齐骁却站在原地没动。
在听到“死气”二字时，他心中莫名一动，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
齐骁：“你先去车上等我。”
“哥你不会真信这个骗子吧？”苏途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哎，这位姑娘，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毁我名声呢？我可是正经手艺人！”算命小哥不满地抗议。
“谁理你啊！”苏途安冲他做了个鬼脸，又担忧地看了齐骁一眼，“哥，我不在这待了，先走了，你快点啊！”
她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个算命的，跺了跺脚，转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见苏途安离开，齐骁的目光重新落回算命先生脸上，直接问道：“你说的死气，什么意思？”
那算命小哥眼睛一亮，伸出五根手指，笑嘻嘻地说：“涨价了，五百。”
齐骁转身作势就要走，动作干脆利落。
“哎哎哎！兄弟！别走啊！”算命小哥连忙绕过桌子拉住他，“开个玩笑，开个玩笑！50！还是50！”
齐骁停下脚步，看着他。
“帅哥，此地不宜详谈，你看旁边这家餐厅怎么样？我绝不是骗子，我叫谢无妄。”
他看了一眼对方手指的方向，是街对面一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西餐厅。
“……行。”齐骁应下，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谢无妄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收起他那简陋的摊子，生怕齐骁反悔。
餐厅里，谢无妄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招牌菜，风卷残云，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吃还一边含糊地夸赞：“帅哥，大气！这地方不错！”
齐骁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柠檬水，看着他吃。
终于，谢无妄打了个饱嗝，用纸巾擦了擦嘴，摆出一副正经面孔，“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今天我免费给你算一卦，就当交个朋友。”
“说。”
谢无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身上这股死气，不像是你自己招来的。更像是……从别人身上粘上的，而且是非常亲近的人。你仔细想想，你身边相处时间最长的人是谁？”
齐骁端着水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男朋友。”
谢无妄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把你和他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齐骁略一沉吟，将姜槿和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
谢无妄听完，嘴里念念有词，手指飞快地掐算着，时而皱眉，时而咂嘴，表情变幻不定。
甚至还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了几枚磨得发亮的古铜钱，在桌上排开，仔细端详。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他这副做派与周围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引得附近几桌客人侧目。
齐骁耐心地等着，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他原本并不完全相信这些玄乎的东西，但张齐晏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出了常理，他必须谨慎。
过了好半天，谢无妄才猛地抬起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之前的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盯着齐骁，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妙了啊……”
“帅哥，你的命格很奇怪，像是被强行续上的，本不该存于现世。”
齐骁“嗯”了声，没有太惊讶，他的命是张齐晏帮他改的。
“而你身上的死气，源头就在你男朋友身上！一生一死，性命相连。这可不是什么浪漫的缘分，这是要命的劫数！”
“有什么办法破解？”
谢无妄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我……”
“20万。”齐骁直接报价。
谢无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着脸：“帅哥，你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事……”
“200万。”
“兄弟，我……”谢无妄呼吸都急促了，眼神挣扎。
“还不够？”齐骁眉梢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淡却极为认真，“你报个数。”
谢无妄是真的很心动，但还是长长叹了口气，颓然道：“真不是钱够不够的问题，这是你逆天改命后留下的死结。”
他顿了顿，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怜悯：“你们俩就如同两团属性相反的火焰互相灼烧，直到一方彻底熄灭。我唯一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分手。”
“你们离得越远越好。这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弱命格的相互牵引和冲突。反之，你们越是亲密，纠缠越深，他离死亡就越近。他离你越远，受到你身上被改写命格带来的影响就越少，也就越安全。”
他看着齐骁瞬间绷紧的下颌线，补充了最残忍的一句：“最好是……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彻底断掉，对你们两个都好，尤其是对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餐厅里悠扬的音乐声、客人的低语声，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齐骁坐在那里，脸色黑得吓人。
离他越远，越安全。
最好，永不相见。
“还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帅哥，你听我一句劝。如果真在乎他，就放手。有时候，远离才是保护。让他好好过完他本该有的人生，哪怕……那里面没有你。”
齐骁抽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
“这是……”谢无妄愣住了。
“封口费。”齐骁的声音冷得像冰，“今天的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谢无妄把钱揣兜里，抬头齐骁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孽缘啊……”
——
齐骁想起姜槿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想起他炸毛时气鼓鼓的样子，想起他毫无防备睡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那个鲜活、温暖、占据了他全部视线和心神的人，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英年早逝。
“没有其他办法吗？”他在内心唤来张齐晏，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规则如此。强行逆转，只会连他的灵魂也保不住。远离，是当下保全他的最优解。】
齐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餐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