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姜槿沉默了。
自从他和齐骁再次在一起后,他就不再关注自己的死亡,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两人的未来。
却没想到,齐骁一直在追查。
姜槿心里闷闷的,“齐骁,妈妈很难过。”
齐骁收紧手臂,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嗯。但她很坚强。而且,真相大白,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明天就去看她,好吗?”
“好。”
“我也去,可以吗?”
“当然,那是你的妈妈。”
第二天下午,齐骁开车带着姜槿前往范家。
姜槿坐在副驾驶上,显得有些紧张。他头上戴着鸭舌帽遮住猫耳,眼睛戴了副美瞳掩盖。
他不安地调整着帽檐,又扯了扯身上那件衣服,虽然齐骁说尾巴藏在大衣里看不出来,但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紧张?”齐骁目视前方,淡淡地问。
“有点。”姜槿老实承认,“我怕……吓到她。”
更怕给妈妈带来更多的惊吓和困扰。
齐骁空出的右手握住他的手指,“没事的。”
范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素色的家居服,比起以往精神矍铄的模样,憔悴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她看到齐骁进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齐,来了。”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齐骁身后那个拘谨的陌生少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阿姨,”齐骁上前一步,侧身将姜槿稍稍让出来,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说辞介绍道,“这是年年。他是姜槿以前很好的朋友,最近才回国,知道了姜槿的事,很想来看看您。”
姜槿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阿姨您好,我是年年。”
范柳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明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眼神,站姿,气质都不一样,却让她产生一种诡异的亲切。
她招了招手,声音柔和了些:“好孩子,过来坐。”
姜槿依言走到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有些局促。
范柳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难为你有心了,还特意来看我。”
“阿姨,您别这么说。”姜槿连忙道,声音里带着急切,“姜槿他、他以前经常跟我提起您,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这话倒不是完全撒谎,他生前虽然有时会抱怨母亲管得严,但内心最深处的依赖和爱从未改变。
范柳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那孩子……就是嘴甜,会哄我开心。” 她看向姜槿,有种无法解释的亲近感,“年年是吧?你……你多大啦?现在在做什么?”
“我……我十九了。”姜槿报了个接近自己现在外表的年龄,“暂时……在给齐哥当助理。”
齐骁适时地插话,将话题引开:“年年之前一直在国外,性格有点内向。”
范柳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没从姜槿身上移开,越看越觉得亲近。
她忽然问道:“年年,你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姜槿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齐骁。
齐骁面色不变,平静地接过话头:“阿姨,年年他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什么亲人了。”
范柳闻言,眼中立刻流露出心疼:“哎呦,可怜的孩子……”
她看着姜槿低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淡薄,再联想到自己接连失去儿子的痛苦,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莫名的亲切感和强烈的保护欲交织在一起,让她脱口而出:“孩子,你要是不嫌弃……”
“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我没了小槿,看到你,就觉得投缘。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干妈,好不好?”
姜槿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母亲。
帽檐下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美瞳都挡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齐骁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
姜槿回过神,看着母亲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心脏疼得一缩。
他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用尽全力,才让声音不至于哽咽得太厉害,轻轻地叫了一声:
“……干妈。”
这一声呼唤,让范柳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裂开了一道缝。
她应了一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姜槿的手。
“好,好孩子……”她哽咽着,“以后常来,陪干妈说说话……”
就在这时,客厅门被推开,姜棱大步走进来。
他知道范柳今天有客人,给母亲留了空间,但他并未走远,接到保姆的电话说夫人情绪激动,便立刻赶回。
他一眼看见母亲正拉着一个陌生少年的手,两人眼中都含着泪,齐骁则坐在一旁。
“妈?”姜棱快步走到范柳身边,目光带着审视落在姜槿身上,“这位是……?”
范柳见到大儿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擦了下眼泪,拉着姜槿的手对姜棱说:“阿棱,你回来得正好。这是年年,是小槿生前的好朋友。我看着他投缘,心里难受,就想认他做个干儿子,以后家里也能多个人气儿。”
姜棱眉头微蹙,目光在年年身上停留了几秒。
少年看起来很年轻,眼神干净,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激动,不似作伪。
他又看向齐骁,只见齐骁对他微微颔首,眼神平静,带着一种默认和支持的意味。
姜棱瞬间明白母亲这是在寻找情感寄托。
他深知母亲近日承受的巨大打击,有个合眼缘的年轻人陪着,或许真是件好事。
至于这个年年的来历……有齐骁把关,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姜棱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看向年年,“年年是吧?我是姜棱,姜槿的大哥。”
他伸出手。
姜槿看着眼前成熟稳重的大哥,心跳如鼓,连忙伸手与他相握,声音有些发紧:“大哥……您好,我叫年年。”
姜棱感受到少年手心的微湿和轻微的颤抖,心下又信了几分这紧张不似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