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衿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紧抿的唇线绷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路黎斐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用那种平稳到近乎冷酷的语调说道：“被人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顶了，滋味不好受吧？”
顾衿颜猛地抬眼，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冲破眼眶。他以为路黎斐接下来就要说出“求我”、“付出代价”之类的话。
然而，路黎斐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预期的波澜，而是令人错愕的涟漪。
他身体向后，重新靠回沙发背，姿态更显放松，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他看着顾衿颜，缓缓开口：
“我们来做个交易。”
“不是潜规则，不是施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衿颜身上的浴袍，眼神里没有任何狎昵，“换身衣服，坐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以一个演员的身份。”
【警告！警告！检测到主角顾衿颜心理压力值异常波动！屈辱值下降至10%！低于阈值！宿主行为严重偏离核心剧情！】006突然发出警告，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无比，【只此一次，下次接受处罚。】
“一点改变都不能有？”路黎斐在脑中冷声打断，手指却在沙发扶手上无声地收紧。
【宿主！】006的声音瞬间又切换回那种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委屈，【每一个关键剧情节点，都有对应的主角核心情绪值！情绪达标，剧情才能继续推进！这是铁律！】
【当前剧情核心情绪：‘屈辱’！目标阈值：60%！您现在在做什么？他在放松！他在疑惑！屈辱值在暴跌！这不行！绝对不行！】
【宿主您听我说，其实……其实您不必完全照搬剧本的台词和动作！每一个剧情，都有对应的情绪值，情绪达标，剧情再继续往下推进！】006的语气里带了点哀求，【求您了！快想办法拉高他的屈辱值！】
“情绪达标？怎么判定？”
006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情绪条，上面写着屈辱，目前进程10%【这是此剧情的主要情绪，只要到达60%，便可继续推动剧情】
路黎斐问：“我没必要按照剧本演绎？”
【是的，由于许多宿主并不是专业演员，所以对剧情管控并不严格，只要情绪值达到就可以继续】
“哦。”路黎斐在脑中冷淡地应了一声，尾音拖长，听不出情绪。
而沙发上，顾衿颜的身体虽然依旧紧绷，但那双死寂的眼底，却因为路黎斐的话，无法抑制地翻涌起剧烈的惊涛骇浪！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星。
他苍白的脸上甚至短暂地掠过一丝茫然。
路黎斐句话音落下不久，房内的沉默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
【叮！检测到剧情人物林小满接近！】006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路黎斐眼神微动，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站在门外，正是他的助理林小满。
林小满手里提着两样东西：一个用透明防尘罩仔细罩着的、明显是戏服的物件，能隐约看到里面素色的衣料；另一个则是一个印着某高奢品牌logo的精致纸袋，里面装着什么看不真切。
“路哥，您要的东西。”林小满进屋，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目光极其短暂地在路黎斐身后的方向——确切地说，是穿着浴袍的顾衿颜身上扫了一下，随即迅速垂下眼帘。
在这个圈子里浸染了几年，林小满太清楚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问，什么必须烂在肚子里。
影帝的房间里深夜出现一个穿着浴袍的漂亮小演员，这本身就是一个无需多言的信号。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消失。
“嗯，辛苦了。”路黎斐接过东西，语气平淡无波，“放下就行，你回去吧。”
“好的，路哥。”林小满没有丝毫犹豫或停留，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脚步声在走廊里迅速远去。
他心里一片冰凉，这几年他一直跟着路黎斐，却没想到竟也如此不堪！
门关上了，将外界彻底隔绝。
“顾衿颜，”路黎斐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审视的压迫感，“你既然还想要那个角色，就得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去扮演他。”
他踱步走近，“资本，你没有。那演技呢？总得有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吧？”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防尘罩上，“换上它，演一段给我看。现在。”
顾衿颜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冰凉。他没想到路黎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和他预想中不一样，也许……真的只是试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