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槐树下,郑大虎蹲下身,目光落在地面,几串杂乱的脚印印在湿润的泥土里,有军用胶鞋的粗纹,也有皮鞋的细线纹路,显然不是同一人所留。
“荒废的村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他眉头紧锁,手指下意识地摸向槐树树干,粗糙的树皮上沾着几缕新鲜的泥土,甚至能看到几道浅浅的划痕。
瞬间,郑大虎头皮发麻,后背渗出冷汗,这些泥土绝不是自然附着的,分明是有人攀爬树干时蹭上去的!而攀爬的目的,大概率就是割掉那口本该挂在枝头的大钟。
他猛地抬头望向树冠,枝桠间空空如也,连悬挂钟绳的痕迹都被刻意清理过,只留下一小块新鲜的断口。
“出事了。”郑大虎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再次扫过地面,突然瞥见树根旁有一截被踩扁的烟头。
他弯腰捡起,指尖捏着烟蒂仔细查看,烟纸是少见的米黄色,过滤嘴印着极小的“特供”字样,烟丝残留的香气带着淡淡的檀木味。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在高建业家,对方曾得意地拿出过一包,说是借了高老爷子的光才弄到的,连高建业自己都舍不得多抽,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荒村野岭。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脑海里成型:接头点暴露了!那口消失的大钟,不是标记错误,而是老枪留下的警示,他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或是发现危险后,用割钟的方式提醒自己尽快撤离。
郑大虎攥紧烟头,指节泛白,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撤!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朝村外走,脚步急促却不失章法,始终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可刚走到胡同口,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划破寂静,由远及近,带着不容躲避的压迫感。
郑大虎猛地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寻找掩体,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吱呀”一声停在他面前,车头正对着他的去路,挡住了所有逃生方向。
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郑大虎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后,那里别着那把54手枪,枪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找回些镇定。
他盯着吉普车的车窗,心脏狂跳:这荒郊野岭的废弃村落,怎么会突然出现军用吉普?还偏偏在他准备撤离时,精准地堵住了他?这绝不是巧合。
车门打开,三名男子陆续下车。中间那人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领口系得严丝合缝,两侧的人则穿着军绿色便服,袖口卷起,右手始终贴在腰侧,姿态警惕,一看就是常年持枪的人。
郑大虎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左侧是一间塌了屋顶的民房,断墙上有几个能藏身的破洞,右侧是半人高的柴草垛,能暂时遮挡身形。
可对方有三个人,还带着车辆,硬拼肯定不占优势。他注意到三名男子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没有明显的攻击意图。
“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郑大虎在心里盘算着,手依旧贴在枪柄上,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随时准备反扑的猎豹。
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他就会立刻冲向最近的掩体,拼尽全力突围,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火苗”赶到罗布泊,这是他唯一的使命。
吉普车副驾驶的车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位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率先下来,熨帖的衣料在荒芜村落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脸上堆着和善的笑,脚步放缓,朝着郑大虎走近两步,语气刻意放得亲切:“你好啊,同志,看这天气,北面来雨了!”
郑大虎垂在身侧的手悄然绷紧,指节贴在腰间枪柄上,面上却装作浑然不觉,跟着点头应道:“是啊,老枪同志,可不,北面确实来雨了。”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反应。
中山装男人听到回答的瞬间,脸上紧绷的肌肉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眼角眉梢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确认了“猎物”落网。
他身旁两个穿军便服的男人也跟着咧开嘴,露出僵硬的笑,右手从腰侧挪开,警惕性明显降低。
就是此刻!
郑大虎藏在身侧的右手如闪电般抬起,枪口稳稳对准三人胸口,没有半分迟疑。“砰!砰!砰!”三声急促的枪响骤然撕裂村落的寂静,子弹带着破空的锐响。
精准钻进三人要害,中山装男人眉心间炸开血花,两个便衣则被击中胸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扬起一阵灰雾。
郑大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箭步冲上前,弯腰对着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又各自补了一枪。
子弹穿透皮肉的闷响过后,三具尸体彻底没了动静。
他直起身,眼神冷得像冰,参军十年,从东北战场到江南密林,最后到泡菜国战场,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老兵,从不会给敌人留任何反扑的机会,更不会在威胁面前有半分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