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虎赶紧跟胡袖珍道别:“嫂子,我先走了,还有活儿没干完。哪天您和我大哥去我那儿坐坐,咱们好好聊。”胡袖珍摆摆手:“走吧走吧,开车小心点!”
汽车重新发动,朝着城外驶去。去延庆供销社的路不好走,没有公路,全是土路。车开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车斗里的货物时不时发出碰撞声。
路上遇到不少马车,车夫赶着马慢悠悠地走,郑大虎得减速跟在后面;偶尔有行人或自行车从旁边过,他都得按按喇叭,小心避让。路面上还坑坑洼洼的,有时候车轮陷进坑里,得猛踩油门才能冲出来。
中午时分,终于到了镇上的供销社。郑大虎把车停在门口,刚下车,就有个身穿蓝色干部服的男子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笑:“同志,辛苦了!车停这儿就行,我让他们卸车。”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场地,又热情地说:“中午了,饿了吧?在我们供销社食堂吃一口,简单对付点。”
郑大虎和李铁锤确实饿了,也没客气,跟着进了食堂。食堂里摆着几张方桌,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好饭,两人狼吞虎咽,没几分钟就吃了个精光,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歇了十分钟,两人就开车往回走。返程的路依旧不好走,等回到食品厂,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郑大虎把车停好,检查了下车况,确认没问题后,才锁上车门。院子里的树荫下,几位老师傅正坐着聊天,见他过来,赶紧招呼:“队长,过来坐!”郑大虎走过去,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接过老师傅递来的搪瓷缸,喝了口茶水,跟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傍晚,夕阳把四九城的胡同染成了暖黄色。郑大虎骑着那辆凤凰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家走。车铃偶尔叮铃响一声,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
经过南锣鼓巷附近一条窄胡同儿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个身影,那人贴着墙根走,脚步轻得像猫,深色短褂裹着粗壮的胳膊,肩背绷得笔直,走在土路上竟听不到半点脚步声。
郑大虎心里咯噔一下。在部队待了十年,他对这种“煞气”太熟悉了,那是常年摸枪、见惯生死才有的冷硬气场。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骑车,眼角却始终盯着那人。
对方也察觉到了他,抬眼望过来,眼神像冰锥似的,透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两人擦肩而过时,郑大虎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混着点硝烟的痕迹。
骑过胡同拐角,郑大虎迅速四下扫了眼前后没人。他手腕一翻,把自行车往胡同深处的阴影里一推,心念一动,那辆自行车瞬间消失在空间里。
紧接着,他贴着砖墙往后退,身体像块贴在墙上的影子,只露出半只眼睛往胡同口探。只见那人没回头,径直朝着不远处一座四合院走去,脚步比刚才更急了些。
四合院的朱漆大门有些斑驳,门环是黄铜的,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那人抬手叩了叩门环,节奏很特别,三下轻,一下重。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确认没人后才把那人让进去,大门随即关上,还上了门闩。
郑大虎猫着腰靠过去,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胡同里没路灯,只有远处人家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他趴在大门上听了听,院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模糊不清。
绕到四合院西侧的墙头下,他往后退了两步,双脚蹬地,借着冲劲往上一跃,双手稳稳扒住墙头,指尖扣进砖缝里,双脚在墙上轻轻一蹬,整个人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落地时像片叶子似的没发出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