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避让？这还是那个以铁腕着称、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严长老吗？
严律己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继续冷冰冰地说道：“二，加派可靠人手，严密监控忘忧峰一切动向。人员往来，物资进出，日常言行，尤其是那本《工作法》的传播路径与影响范围，事无巨细，悉数记录，整理成册。”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透过石壁，看到那座正在崛起的新山头：“他不是讲究证据，喜欢用数据和逻辑说话吗？那我们就给他证据！收集所有因盲目模仿其法门而导致修炼停滞、甚至走火入魔的案例！记录所有因其‘团队协作’而引发的内部纠纷与资源分配不公！找出其模式中任何可能存在的、哪怕最微小的漏洞与弊端！”
“三，”严律己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以我的名义，向内门执法殿、传功殿诸位长老，以及……几位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递送密函。内容，便是我们收集到的，关于此‘工作法’可能带来的种种‘隐患’，以及对宗门万年传承之‘苦修砺心’正统可能造成的‘冲击’与‘颠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要着重强调，此风若长，恐动摇宗门根基，令弟子失去勇猛精进之心，长此以往，宗门何以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立足？”
执事听得心惊肉跳，他明白了，长老这是要将斗争从外门的台面，转向更高层、更隐蔽的层面。他是在隐忍，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更合适的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弟子……遵命！”执事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严律己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去吧。”严律己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力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执事如蒙大赦，躬身退出，轻轻带上了石门。
静室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良久，严律己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在对着某个不在场的人低语，又像是在坚定自己动摇的信念，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历勿卷……你以为你赢了吗？外门的舞台，终究太小了。等你踏入内门那个真正的漩涡中心，你就会明白，你所谓的‘新理念’，触动的将是何等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届时，自有能收拾你的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而我，会亲眼看着，你这棵看似繁茂的‘歪脖子树’，是如何被连根拔起的。”
沉默，不再是退缩，而是毒蛇出击前的蛰伏。隐忍，压抑着更深的愤怒，酝酿着更烈的风暴。严律己的敌意，并未因失败而消散，反而在事实的打击下，沉淀得更加深沉，更加危险。他将自己化为了阴影中的猎手，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已悄然改变了方向，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向了那座名为忘忧峰的新生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