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横飞。
类似的场景在无数条街道、无数个巷口上演。守军根本不跟鬼子正面硬碰,就藏在楼里、墙后、废墟中,打一梭子换一个地方,专打冷枪,专扔手榴弹。
鬼子的坦克开进来了,但在狭窄的街道里根本施展不开。刚拐过一个弯,侧面楼房里突然飞下来几个燃烧瓶,砸在坦克薄弱的发动机舱盖上。
“呼——”
火焰瞬间吞没了坦克,里面的乘员惨叫着爬出来,立刻被精准的步枪子弹点名。
工兵团设置的诡雷更是防不胜防。一扇虚掩的门,一个看似无害的瓦砾堆,甚至一具尸体下面,都可能连着致命的引线。
“砰!”“轰!”
不时有鬼子在搜索时被炸上天。
新街口附近,第二师的一个连占据了一栋银行大楼。这楼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异常坚固。鬼子调来步兵炮,对着大楼猛轰,但只能在墙上留下几个白点。
鬼子组织步兵冲锋,刚冲到楼前广场,楼上各个窗口同时喷出火舌,机枪、步枪、冲锋枪织成一道死亡之网,把鬼子成片撂倒。手榴弹像下饺子一样从楼上扔下来,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一个鬼子小队长急了,亲自挥舞着军刀,带着一群“肉弹”抱着炸药包往上冲。
“瞄准那个挥刀的!”
楼顶的狙击手冷静地扣动扳机。
“砰!”
鬼子小队长脑袋开花,栽倒在地。
他旁边的“肉弹”还没冲到楼下,就被侧翼迂回过来的突击团小分队用冲锋枪全部扫倒。
夫子庙一带,街道更窄,房屋更低矮。第三师的士兵们和鬼子几乎是在脸对脸地厮杀。一条小巷里,五六个鬼子刚冲进来,迎面就撞上三个守军士兵。
“杀!”
没有废话,刺刀见红!守军士兵悍勇异常,一个照面就捅翻了两个鬼子。剩下的鬼子想开枪,但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很快也被解决。
但鬼子毕竟人多,而且同样凶悍。
在太平南路,一股鬼子不顾伤亡,硬是用尸体铺路,冲进了一栋守军占据的百货公司。双方在楼梯、在柜台、在仓库里展开了惨烈的逐层争夺。枪声、爆炸声、怒吼声、惨叫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每夺回一个房间,都要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
李毅的突击团像救火队一样,哪里告急就往哪里冲。他们凭借超强的单兵素质和自动火力,一次次把突入防线的鬼子硬顶回去。但突击团自己也伤亡不小,每个士兵身上都沾满了血污和硝烟。
炮兵团分散在各个隐蔽阵地,只要观察到鬼子聚集,立刻就进行一轮急促射,打完就撤,绝不给鬼子反击的机会。
防空团的高射炮偶尔也会放平,对着鬼子密集冲锋的街道或者坚固据点猛轰,一炮下去就能清空一大片。
战斗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黎明。
城内到处都在燃烧,浓烟遮天蔽日。街道上铺满了尸体,有鬼子的,也有守军的。鲜血汇成了小溪,流入路边的排水沟,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焦糊味。
崔寒锋一夜没合眼,不断接收着各处的战报。
“报告!鼓楼方向击退鬼子三次进攻!”
“报告!新街口银行大楼仍在坚守,但伤亡很大!”
“报告!太平南路三号街垒失守,三师二团二营…营长殉国,全营…没几个活的了…”
“报告!突击团三连在夫子庙西侧与鬼子一个中队遭遇,白刃战,歼敌大半,三连…只剩十七人…”
好消息坏消息交织而来。防线在一步步被压缩,伤亡数字不断攀升。但鬼子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崔寒锋走到指挥部出口,掀开遮挡的破帘子。外面天刚蒙蒙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断壁残垣和尚未熄灭的火焰。枪声、爆炸声在不同的方向此起彼伏。
太惨烈了,这才第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