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死死地盯着k的那只手。
他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破。
或许是某种高周波震荡，将水晶墙壁分解成分子；又或者是一次定向的能量爆炸，在上面开个大洞。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k的银色手掌，就那么静静地贴在晶塔光滑的表面上，仿佛只是想感受一下它的温度。
一秒。
两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水晶巨像，似乎也被k这无法理解的行为搞懵了，一时间竟停止了攻击，只是围在四周，发出沉闷的嗡鸣。
就在陈阳怀疑k是不是死机了的时候。
变化，终于出现了。
从k手掌接触的那一点开始，晶塔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种……液态的质感。
坚硬无比的水晶，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指令，放弃了自身的“固态”定义，开始像水波一样，以k的手掌为中心，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那片区域的墙壁，开始向内凹陷，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一个“门”，被创造了出来。
不是被暴力砸开，而是被“说服”墙壁，让它自己打开。
k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陈阳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跟上。
说完，他便率先一步，走进了那个漆黑的漩涡。
他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消失不见。
陈阳只犹豫了0.1秒。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重新开始蠢蠢欲动的水晶巨像，他一咬牙，闭上眼睛，像跳崖一样，一头扎进了那个漩涡之中。
穿过漩涡的感觉，比空间跃迁还要诡异。
没有失重，没有压力。
陈阳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分解成了无数最基本的信息单元，然后又在另一个地方，被重新组装起来。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脚踏实地的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倒吸了一口不存在的冷气。
他们正站在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空间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物理法则。
无数道比星河还要璀璨的数据洪流，构成了这个空间的地板、墙壁与天花板。它们以超越光速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流淌而过，最终汇入到这个空间的中心。
在他们的头顶，漂浮着无数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几何体，里面封存着各种各样扭曲的画面：城市的兴衰、星辰的诞生、孩童的哭泣、恋人的拥抱……那是一个文明全部的记忆切片，如今却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在这里。
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混乱的电子噪音，像是亿万人在同时尖叫、祈祷、诅咒，直刺人的灵魂深处。
“这里……是晶塔内部？”
陈阳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撼而变得干涩。
“这是‘晶格世界’的主机房，也是它们的集体墓地。”
k的声音，在这片嘈杂中，依旧清晰可辨。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目光死死地锁定着这个空间的唯一中心。
陈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在所有数据洪流的汇聚之地，在所有记忆碎片的环绕之中，漂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不断蠕动着的黑色球体。
它的表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张痛苦、扭曲、尖叫的人脸构成的。那些人脸，在球体表面不断地浮现、挣扎、然后又沉没下去，仿佛被困在一个永恒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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