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那句“吃个庆功宴”的问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声音不大，却在南天门审计点这片凝固的空气里，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庆功宴？
庆谁的功？
你一个凡人，把天庭监察司的仙官搞得当场休克，还想在这里摆一桌？
赵公明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想笑，又不敢笑，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他看看地上躺尸的山羊胡仙官，又看看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李靖，最后求助似的望向陈阳，疯狂使眼色。
大佬，差不多得了，再装下去就要出事了！
然而陈阳仿佛没看懂他的暗示，自顾自地收起笔记本电脑，拉上背包拉链，一副准备下班打卡的轻松模样。
这片诡异的寂静，最终被李靖打破。
这位托塔天王没有发怒，也没有质问，而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陈阳面前。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陈阳身上，而是死死盯着陈阳那个半旧的双肩包，仿佛那里面装着什么洪荒猛兽。
周围的天兵天将神经紧绷，手已经按在了法器上，只要李天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这个亵渎天威的凡人当场拿下。
“你那铁盒，是何法宝？”李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他戎马一生，镇守天门万载，见过仙佛妖魔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气息，却能于弹指间，将财神殿数万卷的金丝楠竹账册梳理得清清楚楚，甚至……甚至还做出了什么“未来发展规划”。
李靖的世界观，正在崩塌的边缘疯狂试探。
“法宝？”陈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你说我电脑啊？这不是法宝，是工具，生产力工具。”
生产力工具？
李靖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的账目核对之法，又是何种神通？”
“那叫数据分析和财务模型，”陈阳一脸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在我们那儿，这是财务和运营的基本功。连这个都不会，怎么写ppt跟老板汇报工作？”
“屁……屁屁替？”李靖的舌头有点打结。
他感觉自己跟这个凡人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比上古神文还要晦涩难懂。
基本功？
李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被“基本功”冲击到不省人事的手下，眼角狠狠一抽。
监察司引以为傲的“天道算法”，在这凡人所谓的“基本功”面前，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涂鸦。
李靖沉默了。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赵公明！”
“在……在！”财神爷一个激灵，赶紧躬身应道。
“你财神殿账目混乱，投机取巧，本是重罪！”李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但念在你……嗯，整改态度良好，账目清晰明了，此次审计，就算你通过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赵公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眩晕。
“不过！”李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你那份什么‘功德证券化’、‘神仙直播带货’的方案，荒唐至极！即刻销毁，不准再提！若敢私下施行，我定斩不饶！”
“是是是！绝不敢！绝不敢！”赵公明点头如捣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