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晴用力点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静默了一会儿，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表情变得认真又带着点犹豫，
“小白姐……只有我能和蜻蜓契约吗？别人……那些和我一样，以前看不见的人，也能……也能重新看见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李小白也认真起来，“是你的小伙伴？”
“也不全是……”晚晴抿了抿嘴唇，“还有隔壁楼的董叔叔。他……是个好人，可他也看不见。”
“董叔叔？也是盲人？”
“嗯。”晚晴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敬佩和惋惜，“欢欢说，董叔叔以前是个大英雄，他当过兵，立过好多功，打过坏蛋。
但是后来眼睛受了好重的伤，就看不见了……他老婆嫌他成了累赘，跟人跑了，就剩他和欢欢两个人过。欢欢是我最好的朋友。”
“英雄……”李小白轻声重复。
“对！”晚晴的语气又激动起来，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欢欢偷偷给我摸过，她爸爸有个亮闪闪的勋章，可好看了，说是叫什么……一等功！欢欢说她爸爸是顶顶厉害的大英雄！”
一等功。李小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三个沉甸甸的字。能拿到这个的，都是真正把命豁出去过的铁汉。
“好。”李小白握住晚晴的手，声音温和而坚定，“明天，我们就去欢欢家看看，去看看董叔叔，好不好？”
晚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和光彩，她反握住李小白的手，重重地点头，声音因为开心而有些发颤：
“嗯！谢谢小白姐！”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兴奋得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的晚晴，就拉着李小白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隔壁楼。
敲开门，董海正坐在客厅靠窗的小板凳上，手法娴熟地编着竹篮。
细长柔韧的竹篾在他布满老茧的指间灵活地穿梭、交错，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手上的动作却稳当利落，一个结实美观的篮底已见雏形。
这是他从小学的手艺，闭着眼都能编得分毫不差，如今成了他和女儿糊口的依靠。
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董海手上动作一顿，侧耳听了听，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
“是晚晴吧？脚步声轻，但我听得出来。欢欢上学去了，你自己来的？叔这儿有苹果，昨儿买的，你拿着吃。”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活计，摸索着从旁边小几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表皮有些发皱的苹果，朝着门口声音来的方向递过去。
“董叔！”晚晴快走几步，接过苹果，熟稔地在董海对面一个小马扎上坐下，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
董海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凝了一下。他耳朵极灵，除了晚晴的脚步声，刚才分明还有另一个更轻、更稳的脚步声跟随。
而且，晚晴今天的气息跟以往那种沉静中带着点郁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脸上笑容未变，嘴里说着：“晚晴今天心情挺好啊？有啥喜事？”
那只没拿东西的右手，却极其自然、仿佛不经意般地，悄悄往身侧地板上一块微微凸起的旧地毯边缘摸去——那下面，藏着一把他用来破竹篾的、磨得锋利的短柄镰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