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金蝉子指尖缓缓捻动佛珠的细微声响，以及林凡略显粗重的呼吸。
“林施主所言极是。”金蝉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当务之急，是获取准确情报。贫僧在灵山修行数千载，虽非位高权重，亦有些许故旧同道。值此山雨欲来之际，信任何其珍贵，但总需一试。”
他略作沉吟，继续道：“此地乃灵山外围荒僻之所，常规巡查方才已过，下一轮至少需三个时辰之后，这给了我们些许时间。贫僧可尝试联络一人。”
“何人？可靠否？”林凡问得直接。此刻形势不明，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慧明师兄。”金蝉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与我同期受戒，修为不及我，却精于庶务，长年负责外山‘知客院’部分杂务，消息灵通，为人……谨慎，甚至可说过分谨慎，但心性未失，且素来不涉派系之争。只是，正因其谨慎，如今局势下，他是否愿意见我，是否会走漏风声，皆未可知。”
林凡思考片刻，道：“可以一试，但需万全之策。首先，不能让他知晓夜茉的存在，更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与伤势程度。”一个重伤昏迷、体内有邪异烙印的女子，外加一个身份敏感、重伤的新任天帝，这消息太过惊人，考验人性的极限。
“其次，会面地点必须绝对安全、隐蔽，且在他日常活动范围内，不引起任何额外注意。最后，会面方式与说辞，需精心设计。”林凡快速补充，思路清晰，如同策划一次高风险商业谈判。
金蝉子点头：“贫僧亦作此想。慧明师兄每月初一、十五，会例行巡查外山几处存放陈旧经卷的‘藏经洞’。明日便是十五。其中一处‘积尘洞’，位置偏僻，极少有人去，且内部岔路众多，适合密谈。我可提前在洞内某处留下暗记，约他未时三刻，于第三岔路尽头相见。此乃我二人早年私下探讨疑难经义时所用之法，旁人难察。”
“暗记会否被他人识破？”林凡追问。
“暗记本身为寻常经文批注样式，但需以特定佛力韵律激发才能显现真实信息。此法乃我二人独创，除非他本人，或佛力修为远超我二人且刻意探查，否则难以发现。”
“好。地点与方式可行。”林凡认可，“那么，说辞呢？大师以何理由私下约见他？又准备询问哪些信息？”
金蝉子显然已经过深思：“理由便是贫僧云游归来，察觉山内气氛有异，心中不安，欲向消息灵通又值得信任的旧友打听一二，又恐卷入是非，故私下相询。此理由符合贫僧性情，也契合慧明师兄认知中贫僧‘好究根底’的形象。”
“至于询问信息，需分层次，循序渐进，不可过于急切惹人生疑。首先，询问近日山内可有大事发生？尤其是‘琉璃净土’为何封闭？其次，探听各院各堂首座、长老近况，是否有异常举措或闭关？再次，了解近期是否有外来访客或异常人员入山？最后，可旁敲侧击，问及‘须弥山’根本之地‘大雷音寺’及‘八宝功德池’近况，但需以关心圣地安稳为由，不可直接打探核心。”
林凡点头，补充道：“还需加一条：询问近日山内是否加强了对外来者的管控，尤其是对身有伤势或气息特异者的盘查。这关系到我们自身安危，也可侧面印证一些猜测。”
“善。”金蝉子记下，“若慧明师兄肯透露，这些信息应能让我们对灵山现状有个大致轮廓。”
“风险呢？”林凡直视金蝉子，“若他不来，或来了却带人前来，该如何应对？”
金蝉子神色一肃：“若他不来，或超时不至，则说明情况比预想更糟，或他自身已不可靠。我们需立刻放弃此洞，另寻藏身之处。若他带人前来……”他顿了顿，“以贫僧对其了解，他胆小谨慎，若非被完全控制或迫不得已，绝不会亲自涉险带人围捕。但为防万一，需做两手准备。”
他看向林凡：“明日未时，贫僧独自前往‘积尘洞’。林施主你与夜施主留在此处，但需提前做好准备。贫僧会在洞口及沿途留下几个极隐蔽的预警小阵，若有大队人马接近，或贫僧超时未归，预警阵会发动，虽无杀伤力，但足以提醒林施主。届时，请林施主不必犹豫，立刻带着夜施主，沿我们今日入谷的反方向，从另一侧谷口离开，那里有一片‘迷踪林’，地形复杂，可暂避一时。”
这是要独自承担风险，并为他们安排退路。林凡看着金蝉子平静而坚定的面容，知道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自己重伤，夜茉昏迷，确实不适合再奔波涉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