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归队后的第一个周一清晨,林晚晚在熟悉的生物钟作用下准时醒来。身侧的位置空着,只余下一点点他留下的、混合着皂角与阳光的清冽气息。她伸手摸了摸那微凉的枕头,心里空落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新的、更为沉静的力量填满。
他回到了他的军营,她也有她的战场。
永星厂的全权管理权交接得比想象中更为顺畅。王经理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做甩手掌柜,只在大额资金动用和战略方向上把关,日常运营悉数交给了林晚晚。这既是莫大的信任,也是沉甸甸的压力。
厂里经过前期的整顿,风气虽有好转,但积弊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清除。几个原先倚老卖老的中层管理,表面上服从,背地里依旧阳奉阴违;供应链上的一些老关系户,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虚报价格,却在交货时间和质量上开始耍滑头;更棘手的是市场开拓,打破过去依赖少数几个老客户的舒适区,主动出去寻找新订单,谈何容易。
林晚晚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工厂的事务中。她不再仅仅坐在办公室里看报表、听汇报,而是每天花大量时间深入车间,看生产流程,与老师傅们交流,甚至挽起袖子,跟着质检员学习如何辨别元器件的好坏。她知道自己年轻,资历浅,要想真正服众,光靠王经理的授权和新立的规矩还不够,必须展现出过硬的专业能力和解决问题的魄力。
一次,一批发往外地某通讯设备厂的关键滤波器,在出厂前的抽检中发现了批次性的频率漂移问题。负责生产的代副厂长急得满头大汗,几个老师傅排查了半天,也没找到症结所在。
“林厂,要不……跟客户商量一下,延迟交货?或者,稍微降低点标准?”代副厂长试探着问。
“不行。”林晚晚斩钉截铁地拒绝,“延迟交货影响信誉,降低标准更是自砸招牌。问题必须解决,按时交出合格产品。”
她立刻召集了所有相关的技术骨干,包括被特意请来的父亲林建国,在车间里开起了现场会。她不懂太深奥的技术原理,但她善于倾听和归纳。她让每个人陈述自己的分析和怀疑,将各种可能性一条条列在白板上,然后组织人手,分头排查。
最终,是林建国凭借经验,怀疑到了新换的一批国产电容的温漂系数可能不达标上。更换了电容供应商的样品后,问题迎刃而解。
这件事后,厂里那些原本对林晚晚能力还将信将疑的技术人员,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个年轻的女厂长,或许不懂每一个技术细节,但她有魄力,有决断,更能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
白天在厂里忙碌,晚上回到家,林晚晚也难得清闲。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财务管理、生产管理、市场营销、甚至基础的合同法。书桌上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旁边堆着厚厚的书籍和文件。李慧兰心疼女儿,只能变着法子给她补充营养。林建国则默默承担了更多家务,有时看到女儿蹙眉思索,会不动声色地递上一杯热茶,或者就某个技术问题,写下几句关键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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