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她先给李律师打了电话。李律师那边语气轻松了一些：“林厂长，对方新提交的那些‘损失证据’经不起推敲，很多都是单方面制作的表格，缺乏原始凭证支持。我已经准备好了反驳材料，周一的庭前调解，我们立场可以很强硬，甚至可以反将一军，指责他们滥用诉讼程序，浪费司法资源。我建议，我们可以在调解中明确提出，要求对方就散布不实信息、损害我方商誉的行为道歉，并承担我方因此产生的部分诉讼费用，作为和解条件之一。”
主动提出和解条件，而且是带有反击性质的条件，这显示李律师对局势的判断相当乐观。林晚晚同意了这个策略，并叮嘱李律师，在调解过程中，既要强硬，也要把握分寸，避免过度激化矛盾，给法官留下不好印象。
处理好法律事务，她看了一眼时间，林建国那边应该差不多有结果了。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
“晚晚！搞定了！”林建国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后的沙哑和完成任务的兴奋，“轴承拿到了，钱也付了！成色真不错，我反复看了，跟新的差不多！卖家还送了几个配套的小垫片。我现在就坐车往回赶，估计晚上八九点能到！”
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林晚晚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建国哥，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直接来厂里，秦工等着呢。”
“好嘞！”
轴承解决，意味着生产线最致命的隐患被排除。只要秦工换上备件，调整好参数，设备稳定性将大大提升，按时完成宏科订单的把握又增加了不止一成。
好消息接二连三。放下电话没多久，沈韬也敲门进来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林厂长，王老板那边谈妥了。”沈韬将一份手写的备忘录放在桌上，“接受我们修改后的‘全包’方案价格。首批订购五十公斤胶水，按体验价结算。他要求明天上午孙伟就过去做第一次现场工艺指导和参数设定，他们有个加急的小批量订单正好可以用上。”
“他同意了现场指导？”林晚晚确认道。
“同意了，而且很欢迎。他说他们厂里的老师傅对新技术接受慢，有我们的人去现场教，他们放心。”沈韬推了推眼镜，“这其实也暴露了他们的一个痛点——技术力量薄弱，工艺依赖经验。我们的‘服务包’，正好切中要害。”
市场触角，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客户，并且即将产生第一笔微小却意义非凡的收入和第一个可验证的案例！这不仅仅是一笔生意，更是对永星技术衍生能力、市场开拓能力的一次重要验证，是给方启明、也是给永星自己的一剂强心针！
“太好了！”林晚晚难掩激动，“沈先生，这事你安排得漂亮。通知孙伟，让他今晚务必把所有资料和注意事项再熟悉一遍，明天务必展现出最专业的一面。这第一炮，必须打响！”
“明白。”沈韬点头，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林厂长，陆先生下午在仓库……很有章法。他把积压的物料按类别、批次重新归类了，还发现了两种临近过期的辅料，提醒了仓库管理员。几个老工人都挺服他。”
沈韬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林晚晚听出了其中一丝微妙的意味。陆时渊的军人作风和执行力，显然给沈韬留下了一些印象。
“他以前在部队就是管后勤和装备的，对这些在行。”林晚晚简单解释了一句，没有多说。
沈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夕阳的光线开始变得柔和，透过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长长的、温暖的光影。
林晚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轴承即将到位，法律防线稳固，市场首战告捷，资本追加支持……虽然问题依然很多，压力依然巨大，但所有关键的支点，似乎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移动。而陆时渊的归来，如同在最动荡的海面投入了一枚定海神针，不仅稳住了她的心神，更在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加固着永星这个粗糙战场的后勤与人心基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是陆时渊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晚饭？”
她看着那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然后回复：
“食堂，六点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