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还没亮透。永星厂里已经灯火通明。
林晚晚站在厂区大门口，身后是王姐、秦工、沈韬以及各部门负责人。每个人都穿着整洁的工作服，神情肃穆。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吹得门口那条红底白字的横幅轻轻摆动——“热烈欢迎宏科电子专家莅临指导”。
“都检查过了？”林晚晚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车间打扫了三遍，设备全部调试到最佳状态。”秦工回答，“技术资料和样品陈列室也准备好了。”
“食堂那边呢？”
王姐接口：“菜单反复确认过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都是家常菜但保证新鲜卫生。餐具全部消毒，用餐环境也重新布置了。”
“接待室、会议室？”
“卫生、茶水、演示设备，全部就位。”行政科长点头。
林晚晚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厂区深处那些亮着灯的车间。她能想象，工人们此刻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这份凝聚力，是永星最宝贵的财富。
“王工程师一行预计八点半到。”林晚晚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大家各就各位，但不必太过紧张。我们展示最真实的永星就好。”
话虽如此，她自己手心也微微出汗。今天这场考察，将直接决定宏科订单的归属，决定永星能否冲破重围。
七点，工人们陆续进厂。每个人都比平时更安静，也更专注。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设备调试时低沉的嗡鸣和工具碰撞的清脆声响。一种肃穆而充满力量的气氛在厂区里弥漫。
七点半，林晚晚接到门卫电话——电视台的车来了。
刘雪和摄像师下了车，看到厂门口严阵以待的阵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林厂长，这是准备迎接外宾呢？”
“王工程师今天来考察，确实很重要。”林晚晚迎上去，“刘记者这么早过来是？”
“想拍点考察前的准备工作。”刘雪示意摄像开机，“昨晚报道播出后，反响很大。台里领导指示，可以做后续跟踪报道。正好今天宏科的专家来，我们想记录一下本土小企业争取大客户的过程。”
这个切入点很好。林晚晚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可以拍，但请尽量不要干扰考察过程。另外，涉及技术机密的部分……”
“我们懂规矩。”刘雪保证，“主要是记录氛围和过程。”
摄像机的红灯亮起，开始在厂区里捕捉画面：工人们专注调试设备的身影，技术员反复核对资料的表情，食堂里忙碌准备的场景……这些真实的细节，比任何宣传片都有说服力。
八点一刻，林晚晚的手机响了。是宏科那边陪同王工程师来的助理小赵。
“林厂长，我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王工说，希望先看生产车间，再看实验室和品控，最后听技术汇报。中间不用安排休息，直接连起来。”
“好的，明白。”林晚晚记下要求，迅速调整了参观路线。
八点二十八分，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入永星厂大门。车门打开，王工程师率先下车，他五十岁上下，穿着深蓝色的夹克，戴着眼镜，表情严肃。后面跟着助理小赵，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胸牌显示是宏科研发部的。
“王工，欢迎欢迎！”林晚晚上前握手，“一路辛苦了。”
“林厂长。”王工程师点点头，握手很有力，“客套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吧。”
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雷厉风行，直奔主题。
“好的，这边请。”林晚晚侧身引路，“我们先去一号车间，那里是我们的主生产线。”
一行人走进车间。摄像机在不远处跟拍，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车间里，设备已经预热，但尚未开始生产。工人们各就各位，见到考察团进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继续手头的工作——这是林晚晚特意交代的，不必刻意表现，展现日常状态即可。
秦工上前讲解：“王工，这是我们改造后的覆铜板生产线。核心的涂布和固化环节，我们做了温度精准控制系统，偏差能控制在正负0.8度以内。这边是实时监测屏，显示各段的温度和速度参数……”
王工程师听得很仔细，不时提出问题。他的问题都很专业，直指关键工艺点和质量控制环节。秦工一一作答，沈韬偶尔补充数据支持。
参观完生产线，又去了实验室。技术员正在做日常的原料检测，看到考察团，只是简单点头，继续操作。王工程师凑近看了检测仪器和记录本，还随手翻了几页过往记录。
“记录很完整。”他评价道，“但笔迹有点杂，不是一个人记的。”
林晚晚解释：“我们是三班倒，每班都有专人记录。为了保证实时性，没有统一誊抄。但每个数据都有操作人签名，可以追溯。”
王工程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着是品控室。这里陈列着各种检测设备和样品架。王工程师拿起一片宏科的样品，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边缘和表面。
“这片样品，是第几批次生产的？”他问。
“第三批次，共生产了一百五十片。”沈韬准确回答，“这是该批次的全部检测数据，包括厚度、剥离强度、耐热性、电性能等二十七项指标。”
厚厚一叠检测报告递过去。王工程师快速翻阅，目光在几个关键数据上停留片刻。
“数据很漂亮。”他放下报告，“但实验室数据和大规模生产，毕竟有差异。你们如何保证批间稳定性？”
这个问题昨天答辩时问过，但今天在现场，问得更深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