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
夜明急忙放下竹篓，冲到炕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一会儿，咳嗽才渐渐平息。
二丫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瘦弱的小脸。
因为剧烈咳嗽，脸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她才十二三岁年纪，长期营养不良使得头发有些枯黄，但那双眼睛却极大极亮，像山涧最清澈的泉水，此刻因咳嗽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看到夜明，她立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细细弱弱的：
“哥，你回来啦。”
这笑容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夜明心中因赵鲲而起的阴霾和戾气。
他嗯了一声，扶着她重新躺好，将被子掖严实。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哥。”
二丫乖巧地回答，但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轻微的气喘。
夜明眼神一黯。
他知道她在撒谎。
她的病越来越重了，寻常草药根本不见效。
郎中说，需要灵药，需要真正的修士以灵气化开药力为她梳理经脉。
可灵药和修士，对他们而言，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他想起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摊开手掌：
“看，哥给你带什么了。”
油纸展开，那块浅黄色的饴糖，在昏暗的屋内仿佛带着温暖的光泽。
二丫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入了星子：
“饴糖！”
但很快，那光亮又黯淡下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哥哥洗得发白的衣角，小声说：
“哥，我不吃，糖好贵的……你累了一天，你吃。”
夜明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又酸又软。
他掰下一小块，不由分说地塞进二丫嘴里：
“哥不爱吃甜的，你快吃，吃了嗓子就不难受了。”
丝丝缕缕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二丫眯起了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甜甜的笑容，像初春最早绽放的小野花，脆弱又充满生机。
“甜吗？”
“甜！哥，最甜了！”
她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剩下大半块糖用油纸重新包好，“我留着明天吃。”
夜明知道她是想省着，鼻尖有些发酸，他别开脸，起身去收拾今天采来的那点少得可怜的草药：
“嗯，随你。饿了吧？哥去给你熬粥。”
他走到墙角那小泥炉边，开始生火。
屋外，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吞噬，冰冷的山风从墙壁的缝隙钻进来，带来刺骨的寒意。
夜明添了一把柴火，跳动的火光照亮他年轻却已初现坚毅轮廓的侧脸。
他一定要变强！
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买最好的药，请最高明的修士，治好二丫的病！
让谁也不敢再欺负他们！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二丫轻微的咳嗽声。
他担忧地回头。
二丫正用一块旧帕子捂着嘴，瘦弱的肩膀轻轻颤动着。
咳声止住，她放下帕子，并未察觉那旧帕子一角，沾染了一抹极淡，极细微的，金色。
那金色在她苍白的唇边一闪而逝，诡异而神秘。
夜明正忙着照看锅里开始冒泡的稀粥，没有看见。
但那一点不该出现的金色，却清晰地落入了窗外无边蔓延的夜色之中，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悄然投下的第一道微不可察的影子。
粥水的咕嘟声和柴火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夜明看着跳跃的火苗，眼神坚定。
明天，他要去黑风山更深的地方。
据说那里有更珍贵的草药，虽然……也更危险。
为了二丫，刀山火海，他也闯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