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淡淡霉味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夜明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彻底清醒过来的,肺腑如同火烧般疼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狭窄的石室,四壁光滑,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闪烁着微弱符光的铁门。
空气潮湿而沉闷,灵气浓度远不如外面,但也比百兽山的牢房要好上些许。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石床上,身上的伤口似乎被简单处理过,涂抹了某种散发着清凉气味的黑色药膏,血止住了,剧痛也缓解了不少。
可内腑和经脉的创伤依旧严重,灵力被彻底禁锢在体内,无法调动分毫。
他猛地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二丫呢?
幸好,二丫就安静地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张石床上,身上盖着一件粗糙但干净的薄毯,呼吸平稳,依旧沉睡,看上去并无大碍。
这让他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这天枢城的人虽然严厉,至少暂时没有对一个“昏迷的凡人”下毒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就在这时,铁门上的符文光芒流转,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随即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名身穿青黑色制式灵铠的修士走了进来,正是之前那名巡逻小队队长。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文吏打扮的中年人,手里拿着玉简和笔。
队长目光冷峻地扫过夜明:
“醒了?算你命硬,空间之力反噬成那样都没死。”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意。
夜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着气,声音沙哑: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救命?”
队长嗤笑一声,“别误会,只是按规矩办事。你若是死了,反倒麻烦。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的文吏立刻准备好记录。
“姓名,来历,为何会出现在第七矿区禁地?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虚言...”
队长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寒意已说明一切。
夜明心中早有腹稿,脸上挤出虚弱,后怕又带着一丝庆幸的复杂表情,将之前那套说辞更加详细,更加“真情实感”地重复了一遍。
他自称“墨明”,妹妹“墨丫”,来自一个名为“黑岩”的偏远小界(随口胡诌),是散修子弟。
因家族遗留的一件不起眼法器被当地恶霸觊觎,遭灭门追杀,兄妹二人侥幸逃脱,最后关头被迫动用了祖传的,不知来历且已残缺的古老传送符。
本想随机传送到安全之地,却不料传送过程发生极其可怕的反噬和错乱,他重伤昏迷,醒来便已在此处...
他讲述时刻意突出了细节,如“黑岩界”的贫瘠,恶霸的凶狠,逃亡的艰辛,动用传送符的无奈以及对传送出错的恐惧,语气时而悲愤,时而惊恐,将一个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又劫后余生的底层散修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期间,他剧烈咳嗽,甚至再次咳出少许血沫,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那队长和文吏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队长会打断,追问一两个细节,比如那“恶霸”的修为,那“祖传传送符”的模样,传送时的具体感受等等。
夜明皆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对空间乱流的亲身体验,小心地圆了过去,有些细节则推说当时太过惊慌或重伤记不清了。
审讯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队长听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铠甲,目光锐利地盯着夜明,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石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夜明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队长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带着怀疑:
“祖传传送符?空间反噬?倒也能解释得通你的伤势和突然出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