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这是夜明坠入暗河后的第一感觉,也是唯一的感觉。
湍急的水流像无数条冰冷有力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伤口遇水,更是钻心地疼。
沉重的拉力拖拽着他,不容反抗地向下沉沦。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疯狂地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他的喉咙。
他拼命挣扎,试图浮出水面,但重伤的身体早已不听使唤,每一次划动都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视线开始模糊,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着他的意识。
二丫……赤阳草……
最后一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在彻底沉沦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的左手,却依旧遵循着本能,死死地,紧紧地攥着那半块救了他一命的破碎玉佩,仿佛那是连接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纽带。
终于,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
他像一段枯木,被狂暴的暗流裹挟着,冲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
夜明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略显光滑的石地上。
四周光线昏暗,却并非绝对黑暗,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的幽蓝色微光勉强照亮了周遭。
空气潮湿而阴冷,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和水汽,但奇怪的是,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稀薄,却让他丹田内那缕微弱气感微微活跃的气息。
是灵气?
这里的灵气似乎比黑山坳,甚至比幽灵涧外围都要稍微浓郁那么一点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势,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再次溢出血沫。
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伤重,却似乎并未恶化到致命的程度。
断掉的肋骨处传来阵阵钝痛,却被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隐隐包裹着,不再肆意移位。
体内混乱的气血也平复了许多。
是玉佩!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半块玉佩依旧被他紧紧攥在手心,虽然光泽黯淡,裂纹刺眼,但此刻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润的能量,如同最后的余烬,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体内,艰难地维系着他的生机,稳定着他的伤势。
这玉佩,又一次救了他。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贴身收好,这才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头顶是倒悬的,形态各异的钟乳石,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从石尖落下,发出“嘀嗒”的声响,在空旷的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脚下是湿滑的岩石,不远处就是那条将他冲来的地下暗河,河水在这里变得相对平缓,形成一个不大的水潭,然后继续流向溶洞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那淡淡的幽蓝色微光,似乎是从某些特殊的苔藓或矿石上散发出来的。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洞壁,忽然猛地一凝!
洞壁并非光滑的岩石,而是覆盖着大片大片模糊不清的壁画!
这些壁画显然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岁月侵蚀,很多地方已经斑驳脱落,难以辨认,但残留的部分,依旧足以带给夜明无与伦比的视觉与心灵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