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这么不懂规矩？
高台上的几位外门长老也皱了皱眉。
兰韵仙子清冷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落在了夜明身上。
那目光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极淡的审视意味，仿佛终于注意到台下还有这么一个具体的人。
“讲。”
她红唇轻启，只有一个字。
夜明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将自己的疑问清晰表述出来：
“师姐方才所言凝神感气之法，强调神识外放，契合天地。然弟子愚见，是否亦需注重内灵力之本源呼应？以外力强引，是否如无根之木，虽速却不稳？”
问题一出，广场上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
这小子谁啊？
居然敢质疑大师姐的讲法？
还“愚见”？
这问题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少弟子露出讥讽或不以为然的表情，觉得他在哗众取宠。
高台上的外门长老们也是面面相觑，觉得这弟子问题刁钻，有些找茬的意味。
然而，莲台上的兰韵仙子，那始终古井无波的绝美面容上，极细微地掠过一丝诧异。
她再次仔细地看了夜明一眼。
这个只有炼气四层的外门弟子，居然能触及到“内外呼应”这个层次的问题？
这通常是筑基期修士才会开始思考的关窍。
虽然他的理解还很粗浅片面，但方向却隐隐指向了某种更为本质的修炼路径。
“灵力有性，亦需养其灵。”
她淡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多说了几句，“外引为辅，内炼为根。汝所言‘本源呼应’，乃筑基后需悟之道，炼气期强求，反易滋生心魔，徒损道基。”
她简单几句，点出了关键，既解答了夜明的疑问，也指出了他想法中的冒进之处。
并非他的方向完全错误，而是时机未到。
夜明闻言，脑中嗡鸣，如同拨云见日！
原来如此！
不是方法不对，是境界未到！
他立刻躬身行礼：
“谢师姐解惑！”
兰韵仙子不再多言，收回目光，继续接下来的讲法。
但经过这一问，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不少弟子再看向夜明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这小子，好像真有点东西？
居然能让大师姐多说好几句话？
讲法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兰韵仙子起身，依旧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她在几位外门长老的陪同下，准备离去。
仙鹤再现，霞光缭绕。
就在她即将踏上鹤背之时，脚步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她那清冷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极其自然地扫过广场边缘的某个方向。
那里，正是外门弟子居住区域，夜明那小院所在的大致方位。
她那双仿佛永远不起波澜的秋水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秀眉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古老的特殊气息，一闪而逝。
那气息...不像凡俗，甚至与她所知的任何一种灵力或血脉都有所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与神秘？
但那感觉太微弱了，微弱到像是错觉，瞬间便消散在无数外门弟子的杂乱气息中，再也无从捕捉。
是她感应错了么？
她目光并未停留，仿佛只是随意一瞥，随即翩然踏上鹤背。
仙鹤长鸣一声，载着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云端。
留下广场上数千依旧沉醉又带着些许怅惘的外门弟子。
夜明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收获，对兰韵仙子最后那看似无意的一瞥并未在意。
他只知道，今日一番听讲和提问，解决了他修炼上的几个关键疑惑，前路更加清晰了。
他转身，随着人流离开广场，心里盘算着回去后立刻尝试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却不知，那高天之上，仙鹤背上的清冷仙子，正微微蹙着眉，心中存下了一个关于百兽山外门的，微不足道的极小疑问。
而那疑问的源头，正安静地躺在他小屋的床上，无知无觉地吸收着天地灵气，周身偶尔闪过一丝无人得见的微不可察的金芒。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