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墨尘、九凤三人，用剑，用手，在附近一处相对坚固、没有地热干扰的海底岩层下，小心翼翼地开凿出了一个简单的墓穴。
夜明亲自将石磊的遗体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醒他。石磊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但那张憨厚的脸依旧平静。夜明将他轻轻放入墓穴中，整理了一下他残破的衣襟，用手拂去他脸上沾染的一点泥沙。
他凝视着石磊安详的面容，许久，才低声道：
“兄弟，你先在这里休息。”
“这里能看到海，不黑。”
“等着我。”
“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完，等我把那些杂碎……都送下去给你赔罪。”
“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喝酒。”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像蕴藏着万钧雷霆，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头。
墨尘和九凤别过脸去，强忍泪水。梦蝶抱着小芸，泣不成声。二丫紧紧咬着嘴唇，小手握成了拳头。
夜明最后看了石磊一眼，然后，亲手捧起第一捧海底的细沙，缓缓撒下。
细沙很快覆盖了石磊的胸膛、脸庞。
一捧，又一捧。
直到那个憨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冰冷的沙石之下。
没有立碑。
因为不知道立什么，也不知道未来还能否回来。
夜明只是用剑，在墓穴上方的岩石上，深深地刻下了一个字——
磊。
笔画粗粝，深入石髓，带着刻骨铭心的痛与恨。
做完这一切，夜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形晃了晃，肋部的伤口再次渗出黑血。
“走吧。”兰韵仙子适时开口，一道柔和的剑气卷起夜明、二丫和昏迷的小芸。凤霓巡界使也挥出一道火焰，托起虚弱的九凤、墨尘和梦蝶。
一行人破开海水，朝着海面之上，朝着未知却或许能带来一丝喘息与希望的天剑城方向飞去。
海底，重归寂静。
只有那个深深的“磊”字，在幽暗的海水中，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诉说着一个汉子用生命践行的忠诚，诉说着幸存者们心中刚刚种下的、名为“复仇”与“变强”的种子。
种子已埋下。
只待血雨浇灌，破土而出。
而无人察觉，在夜明那件破损衣袍的纤维深处，一缕细微到极致的灰色印记，如同最耐心的毒蛇，悄然睁开了无形的眼睛，记录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并向着冥冥中某个遥远的黑暗源头，发送着持续而隐秘的波动。
（第19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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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伤痛未愈，恨火已燃。在天剑城清虚剑宗提供的僻静小院中，夜明开始了近乎自虐般的疯狂修炼。石磊坟前的誓言化作心魔，亦化作动力。守护剑意在极致的痛苦与愤怒中淬炼，隐隐蜕变。某日，他于院中枯坐三日，体内古剑尖骤放光芒，与那决绝剑意彻底交融！筑基圆满，水到渠成！然而，当他气息初稳，推开房门时，却看到二丫静静守在门外，小手递来一枚温热的、她自己偷偷省下的疗伤丹药，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明哥哥，我会变强，帮你。”潜修结束，誓言立下，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敬请期待第198章《潜修与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