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石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个体的‘回响’……强度有限,性质单一。”一护解释道,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只要不陷入‘海’里,不被集体‘死寂’回响淹没……利用‘种子’的标记和虚白系统的计算……可以找到一条……‘回响’密度和活性最低的‘路径’。像……踩着浮冰过河。”
他顿了顿,补充道:“‘重核’的共鸣……能提供大致方向。茶渡的力量……能帮我们稳定落脚点。”
这是自杀!石田几乎要吼出来。那些光点本身就是高度浓缩的负面情绪和破碎意念,直接接触,精神污染的风险比之前高出十倍百倍!
“没有别的路。”一护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原路返回……没有意义。追兵可能已到空洞。留在这里……意志会被‘海’的气息慢慢侵蚀。‘种子’和碎片能提供临时保护,但不是永久。”
他转过头,第一次,用那双平静到近乎非人的眼睛,明确地看向石田。
“计算得出的……生存概率最高的路径。是前面。”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劝说或恳求,只有冰冷的、基于数据的结论。
石田与他对视着。他看到了那平静之下,高速运转的、非人的逻辑,也看到了那逻辑背后,依然存在的、想要“前进”的意志。无论这意志来自一护残存的自我,还是来自虚白系统的生存本能,或是那颗神秘“种子”的某种趋向,至少,它指向的是“生存”和“出路”。
而身后,可能只剩下绝路和追兵。
“……怎么做?”石田最终问道,声音沙哑。
一护重新看向那片“回响之海”,碎片的光芒微微调整频率。他灵魂深处的“种子”散发出更清晰的、一种类似“探针”的微弱波动,扫向前方的光点之海。
“跟着我。每一步,踩我落脚的点。不要看‘回响’的内容。不要听。只想着‘前进’。茶渡,你的力量,在我们每个人脚下形成短暂的‘力场’,模拟‘重’的稳固,让我们不会被单个‘回响’吸附。”
茶渡重重点头,右臂暗红纹路光芒流转,做好了准备。
一护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的脚,没有踏在虚空。
下方,一片相对明亮、散发着尖锐“痛苦”情绪的暗红色光点,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来自“种子”的标记与虚白系统的能量微操)短暂地“凝固”和“强化”了一瞬,形成了一个巴掌大小、勉强可供踩踏的、虚幻的“平台”。
一护的脚落在上面。
暗红光点剧烈闪烁,其中蕴含的痛苦意念如同尖针试图刺入,但大部分被一护自身的“秩序场”和“种子”的标记特性偏转、吸收。他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顿,便稳住了。
“第一步。”他说。
然后,是第二步。落脚点换成了一个散发着“迷茫”情绪的惨白光点。
第三步。一个“怨恨”的污绿色光点。
他的动作平稳,精确,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精密机械,每一步都经过最冷静的计算,选择当下“回响”最弱、最易操控、且能连接成路径的光点。
石田深吸一口气,对井上和龙堂寺低喝:“照他说的做!别往下看!跟紧!”
他率先踏出,踩在一护第一个落脚的暗红光点上。瞬间,一股尖锐的、仿佛被火焰灼烧骨髓的痛苦幻象冲入脑海!他闷哼一声,灭却师的意志如同礁石般将其撞碎!同时,脚下传来茶渡力量构筑的、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稳固感”,帮他稳住了身形。
接着是井上,她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含泪,却咬着牙,闭着眼,凭着对一护和石田的信任,踩了上去。双天归盾的力量自主激发出一圈微弱的金色光晕,艰难地抵抗着痛苦的侵蚀。
龙堂寺几乎是哭喊着被石田拽上去的,他精神力最弱,接触的瞬间就差点崩溃,全靠茶渡及时加大右臂力量的灌注,以及石田死死抓住他胳膊,才没跌落。
茶渡最后踏上,他承受的压力最大,既要维持自身稳定,又要为前方三人提供落脚的“稳固力场”。每一步,他都感觉右臂的“重”之力在与下方“回响之海”的庞大“重量”进行着微妙的角力与调和。
一行人,就这样,在这片由无数痛苦与绝望凝聚而成的、虚幻的光点之海上,开始了一段 silent 而惊心动魄的跋涉。
一护在前方引领,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导航仪。碎片微光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映出他毫无波澜的侧脸。
他灵魂深处,“种子”持续散发着标记与探知的波动。虚白系统冰冷地计算着每一步的落点与风险。
而在那绝对理性的意识深处,偶尔,会有一些破碎的、并非来自外部“回响”的画面闪过——
· 一个模糊的、有着温暖橘色头发的背影,在大声喊着什么。
· 一把巨大的、残缺的刀。
· 一双含着泪、却带着笑的眼睛。*
这些画面出现得毫无规律,转瞬即逝,如同故障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
每当它们出现时,一护平稳的步伐,会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但很快,更强大的、来自虚白系统的数据流和“种子”对“回响之海”的持续“观察”与“标记”,便会将这些碎片覆盖、冲淡。
他继续前进。
踩在无数他人的痛苦之上。
走向“海”的彼端,那片更深、更暗、连痛苦光点都逐渐稀少的、纯粹的“死寂”深处。
那里,似乎才是“伤口”真正的源头,也是“重核”共鸣最终指向的、可能的“出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