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待顾凌峰如亲子,平日里最是护着他了。
此刻见她骤然翻脸,众人惊讶之余又不免悄声议论起来。
顾凌峰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看着顾老夫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怒火与恨意,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但很快他就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她,一脸委屈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大哥临走前你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我,他才走了不到三年,你就不管我了吗?”
往日他一提到老侯爷,顾老夫人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会偃旗息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此刻她却是怒从中来,抓住他头顶的冠帽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将门之女,也略懂一些拳脚功夫。
这会儿她拳拳到肉,下了死手,顾凌峰很快就被她揍得哭爹喊娘。
偏偏平日里恶名在外的锦衣卫今日却做起了老好人,嘴里嚷嚷着“别冲动”,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半分拉架的意思都没有。
见他们如此,那些原本畏惧锦衣卫凶名,只敢远远围观的街坊四邻们也不免胆子大了些,不约而同将自己的位置往前挪了挪。
“大嫂,凌峰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他?”李氏见不得自己丈夫受苦,连忙扑了上来,“来人啊救命啊,侯府老夫人杀人啦!”
“你问他做了什么?”
拉扯中,顾凌峰头上的冠帽被扯掉,露出了他光秃秃的一颗脑袋。
顾老夫人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扯下了李氏头上的帷帽,露出同样光秃秃的一颗脑袋。
“他顾凌峰惦记侯府爵位,背弃兄长、构陷血亲、吃里扒外、火烧祠堂。这些畜生都不做的事他全都做齐了!他顾凌峰禽兽不如,他难道不该打吗?”
四周一片哗然。
也不知是为顾家二房连一根头发都无的脑袋,还是为顾老夫人这番骇人听闻的话语。
见状,宋月芹大步上前扯下顾长曜与顾长宸头上的冠帽,露出两颗同样光秃秃的脑袋。
“诸位看到没有,这就是背信弃义的下场!我婆母待他们如亲子,他们却为了点虚名浮利就火烧祖宗祠堂,构陷骨肉至亲,害侯府差点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如今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不仅让他们生了这种怪病,还将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连夜鬼剃头。好叫世人知晓他们的恶名与罪行,知晓我侯府满门的冤屈!”
自顾长庚被锦衣卫带走之后,整个上京城都在议论纷纷。
关于镇北侯府通敌叛国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今日这场大戏一出,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人顿时转了风向。
“难怪他们遮遮掩掩不敢见人呢,原来是被鬼剃了头啊!”
“活该!连至亲骨肉都敢陷害,不报应他们报应谁?”
“老侯爷忠肝义胆一辈子,却遇上这样不成器的弟弟,也真是家门不幸啊!”
“我就说侯府满门皆是忠烈,不可能通敌叛国嘛,原来是被人构陷的......”
原书里,关于镇北侯府通敌叛国的罪名从兵败后就没有洗清,后来甚至越传越烈,连山野乡间的黄口小儿也知道了此事。
这也是顾长庚后来起兵,被人一直诟病的一个原因。
因为背了这个叛国的罪名,他在民间的声望与基础一直十分薄弱,甚至不少酸腐文人专程写文章讨伐他是“叛贼”。
陆白榆原本打算在流放之前使点手段,为镇北侯府洗去这个叛国的名声。
没想到今日竟歪打正着,为这件事撕开了一道口子。
“时辰不早了,赶紧将人带回诏狱交差吧。”
一旁,周凛皱了皱眉头,微凉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宋月芹。
陆白榆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担忧。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紧抿唇角让众人封了顾家二房和镇北侯府的正门,只余了一角偏门给陆白榆出入。
陆白榆正想离开,身后,周凛却突然追了上来。
“四夫人。”
陆白榆:“不知指挥使有何指教?”
看到她时,周凛的眉头皱得更深,刻意收敛的气势也如利刃一般夺鞘而出,刹那间就让四周的气压低了好几度。
“我劝四夫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他低沉的声音里带了警告,
“你镇北侯府如今正被......人盯得紧呢,顾凌峰这条命,你暂时还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