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当初学堂里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吗?”他笑得恶劣:“说我是没爹的野种,说我娘不检点,才导致您除了陛下亲召连家也不回。”
“你那么喜欢待在云州那就待一辈子好了!现在装得一副慈父样,陶令谦你早干嘛去了!”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从他记事起,父亲的身影就越来越模糊,他们都说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可他从不这么觉得,陶令谦连保护自己的家人都做不好。
“娘每年都盼着您归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愣是无半分好脸色,后来娘心也冷了。她死的那么早就是被你气的!”
陶宣和越说越激动,仿佛要诉尽千般苦楚。
“您教过我半分吗?见到我就说不争气不争气!我怎么争气!你总得教教我啊!”
“我本就资质平庸,不似那林逸安。可总有其他路可走!你却偏要我做官,我明明就不是那块料!”
“分明是林淳有个好儿子,你要拿我跟人比!”
“你问问你自己!可有半分为我谋划过!”
字字泣血,像钢刀一样搅碎了陶令谦肺腑。
陶宣和抹去脸上的泪水,可怎么也止不住,他也很委屈,他也想爹能好好同他说句话啊。
“国公爷,少爷小姐来了。”
陶令谦只觉头昏眼花,硬撑着桌案。他这一生为国为民、竭心尽力,从不做亏心事,唯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没有好好待令芳。
他沙哑着嗓音:“让他们滚进来。”
陶熙和陶瑞远远的就听见祠堂的争吵,俩人心知这次逃不过,心中惴惴不安低眉顺眼走了进去。
陶瑞本就是闲不住的主,今日病一好就想往外跑,却被拘在府内。陶熙正想给自己找借口不去书院躲避责罚,结果她还没张嘴,就被告知日后都不用去书院了。
“跪下!”
陶熙双眼立马红了,祖父从未如此凶过她。
“你们可知错?”
陶瑞眼神游移、不敢抬头,结结巴巴说:“什……什么错?”
陶令谦头疼地将那册子一扔。
陶瑞捡起来一看顿时脸色煞白。
“祖父!这是污蔑!”他喊出声跪着向前挪,竭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熙,你说呢?”
陶熙扯起嘴角笑:“祖父,你怎么信这些没根据的话,就一本册子,我也能写。”
“我和哥哥都被那林家两兄妹欺负成什么样了,祖父不说替我们讨回公道,还责怪我们。哥哥前两日在床上疼得下不来床,父亲也不来问几句。”
陶熙语气中不禁带上几分埋怨,陶瑞一听,捂着胳膊直接叫唤起来。
陶令谦看在眼里,身体突然颤了一下,往后倒下直直坐在藤椅上。
“父亲!”
“祖父!”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蠢啊,我与那林淳向来不对付,但凡你们占点理我都能带着人直接打上门去。”
伙同下人瞒天过海,手段明明如此拙劣,却还是骗了他好几年,到现在还在狡辩。
他满心失望,抬手抵着额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你们……”
陶令谦从没想过自己晚年还来这么一遭,
当真,当真是报应!
一步错步步错!
陶瑞还是没听懂陶令谦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只是听了一两句谗言便来责问他们:“祖父!是不是那林筠告的状,他贯会装模作样,您怎就信他了呢?”
陶宣和这才反应过来,惊愕回头:“你惹林家小公子了?”
陶瑞往后缩了缩:“他祖父都退下来了,不就仗着有个皇后姑姑嘛,我们家又不是不能出。”
说着眼睛还往陶熙身上瞟了瞟。
陶宣和看在眼里,心都紧了一下,
“畜牲!蠢货!”
他没想到陶瑞比他还废,他都知道林家惹不得,陶瑞还往上凑,还把主意打自己亲妹妹身上。出皇后,他倒是想得美!
他一巴掌就将人扇倒在地,陶熙扑在陶瑞身上,哭喊出声。
“爹!别打哥哥了!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