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穆听不下去了,清楚林家情况的人都知道他是在骂林夫人,家中祖母腿疼的毛病还是靠着林夫人才能缓解一二。
他正想冲出去就被张梦松一把拉回来:“你别急!”
林乔腼腆一笑:“自然比不得王家,听闻右相宵衣旰食撑着病体也要上朝,王公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病得腿都打哆嗦了还来云台,不愧是右相的乖孙。”
“今日得见王公子一面,才知您一表人才。尤其王公子能为心爱之人做到如此地步……”林乔摇头叹息:“啧啧,这样的故事从前我只在话本子里见过,我看京中子弟更是拍马难及。”
王渊那张脸憋得青一阵紫一阵,他强压着怒意:“不成想林小姐竟喜欢听这种市井流言,哪有世家贵女的样子,至于清风馆,我从未去过。”
他故意放大声音:“诸位若不信,去清风馆一问便知。”
林乔惊讶道:“那王公子去余英巷作甚,我听说清风馆就在余英巷旁边来着。”
林乔并不知她身旁的人就是谣言的始作俑者。当日在清风馆的客人一回去就派手下出门打听,右相家的好戏谁不想看。
打听的人多了,余英巷附近的人家好似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故事要多离奇有多离奇,这些时日盛京城关于王渊的风月事都编了好几个版本,小满时不时就给她讲上一回。
林乔恍然大悟:“啊!我懂了!”
你又懂了!
“王公子定是舍不得心爱之人,奈何君有意他无情,想着日日看着也好。”
林乔又随口编了个新版本。
“胡说八道!”
林乔假装拭泪,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王公子一腔孤勇,小女真心动容,这般好的男儿哪是那些人嘴里恶贯满盈、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丧尽天良之人。”
偷看的人纷纷捂嘴憋笑,这法子好啊,将人都骂了个遍,偏偏还挑不出错处。
“你!”王渊气得手直哆嗦,脑门突突直跳。
林乔真诚道:“王公子不必谢我,也不必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真爱无价,我支持你!”
支持个屁!
“闭嘴!”王渊还记得出门前祖父特意派人给他的警告,他阴恻恻看了林乔一眼便不再纠缠往里走,可林乔并不打算放过他。
“唉呀,王公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都是我的错忘了您还病着。”林乔踮着脚四处张望,担心道:“您身边怎么着也该配个服侍的人吧,怎么都走了呢。”
她的眼神澄澈,说出的话却天真而又残忍:“你家里人是不要你了吗?”
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王渊赤红着眼,那处受了伤本就心思敏感。近日母亲还时常向他哭诉父亲不归家,说外头养了好些个,祖父也就来看过他一次,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
林乔这句话刚好掐住他的软肋。
林筠全程根本插不了嘴,见王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将林乔冒出的头一把按回去,推着人往女学去了。
王渊平日在学院颇受好评,也就近日因着身上的病和谣言性情大变,书院里人人都躲着他走。
但他知晓这人睚眦必报,王渊不似陶瑞那个蠢货什么事都放在明面上,但背地里使得小手段也足够让人烦不胜烦,对付他就必须得一击必中。
等人都走后,楼子穆才出来。
他抚掌赞赏,连连称叹。
林乔究竟是怎么顶着那么乖巧的脸和语气,说的话却句句往人心窝子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