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娘只是长得丰腴高挑了些,加上常年在外劳作,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大。
他当时见她长得娇美,唤了声“好姐姐”,结果她也不恼,只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她才十三。原本他还不信,后来听他家里厨娘提起也就感慨了一会儿,转头便忘了。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境况。
“啪!”
那道鞭子终究还是落了下去,不过一息,一道红痕就出现在吴广海胸前。
吴广海也不敢叫唤,这位殿下只是看着没脾气,动起手来却比谁都利索,颇有先帝遗风。
今日是他栽了,不过幸亏他没将人弄死,顶了天也就罢官。
“我只是想卖鱼,我只是想活着,有错吗!”渔娘哭喊出声,一声声质问扎进众人耳朵里。
“有错吗!”
她伏在地上苦苦哀求,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清晰。
“求你们了,让我死吧。”
“让我死吧……”
“皇……皇兄。”盛泽兰头一次见这种场面,他本能地想靠近自己最信任的人。
太子低头恰好对上他一脸纠结的神情。
“……我有些怕。”
太子没有安慰他:“盛泽兰,你觉得该如何做。”
“我想帮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多读几日书,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
太子揉了揉他头:“皇兄知道。”
“渔娘,要怎样你才不想死。”
渔娘伏在地上的身形僵滞一瞬,她分不清是谁在问她,她肿着通红的双眼低低出声,像是一句句诅咒。
“我要他死……要他死,他死了我才能解心头之恨!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活下去!”
“可以,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谁也没想到太子应得这般干脆,如今在场的大多都没有官身,半大少年,听见这句话时还没反应过来。
朝廷命官,即使是太子也不能随意打杀,一个不留意可是要记在史书上的。
但吴广海深知这位殿下绝对做得出来,他既有当今陛下的温和,又有先帝的杀伐果断。
旁人的看法他根本不在意!
“殿下!我可以补偿她!”吴广海连连磕头求饶,眼底满是惊惧:“金银宅子我都有,足够她下半生衣食无忧,求您饶我一命!”
“我不需要补偿!”
渔娘怒目而斥:“我才十四,你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拿什么补偿我后半辈子!”
她父母早亡,自小一个人撑起鱼摊,眼见着日子好起来,她都计划好待年龄一到就找媒婆说亲,日后也算有个自己的家,结果都被这畜牲毁了。
“我就要你死!”
“就要你死!”
渔娘这么说着,手中突然塞进一柄剑,太子捡起披风给她披上,蹲在她身前将那披风的系绳一点点系好。
泪珠一滴滴砸在他手背上,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殿下,你这是在动用私刑!”
“怎么,吴大人现在倒和我讲起律法来了?”
“我……我抬不起来。”渔娘有些着急,身体里的药性还没过,她胳膊伤着根本使不上力。
太子拍了拍渔娘肩头:“那我帮你。”
话音刚落,吴广海起身拔腿就跑,可刚迈开步子突然胸前一凉。
他低头死死盯着穿透心口的长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漏气声。
不过几息便彻底没了生气。
鸦雀无声。
太子一手蒙着盛泽兰的眼睛,另一只手将长剑拔出扔在地上,冷冷瞥了眼地上还在抽搐的人便不再看他:“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