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虽有“与民争利”之禁,但实际执行宽松,官员私下经商屡见不鲜,常由亲属代持或者幕僚运作。
尤其是一些家族兴旺的的世家贵族,会特意选择一部分人从政,另一部分人从商,不违律法的同时还能保证家族经久不衰,只要没将手伸进官营的盐铁类,朝廷都保持默认态度。
但像王留良这样亲自给醉风楼招揽生意的倒是少见,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许是他猜准了那些人自己一堆龌龊事,揭发他也得不到好处,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为官扰民取财者,徙二年,杖七十,你可有异议?”
“殿下!我,我冤枉啊!”
“那你倒是说说,谁冤枉你,为何又要冤枉你。堂堂户部侍郎、右相长子,私下竟然经营青楼,还专设场地供那些人行恶事。”
盛泽玉说这话时眼神特意掠过那几个少年:“如今只是一场赌局,一次狎妓,一条人命,日后是不是还敢伙同起来谋反!”
专设一本账册记录所有出入三楼“贵客”的花销,精确到时间、次数包括人名,手里捏着朝廷将近半数人阴私。
王家这是想结党营私啊!
“谋反”二字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方才他们一直在看旁人的好戏,结果落自己头上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纷纷煞白着脸一声不吭。
王留良脑子不停地转,心里骂了无数遍花如意那个贱妇。
若只是经营青楼或许他爹还能救上他一救,一旦将结党营私的罪名坐实,他爹为了保全王家定然第一个送他上刑场。
“殿下,我夫人出身商户,这醉风楼是她自娘家带来的产业,当初我想着变卖了也好,可夫人说若变卖了这楼里的人就没了去处,她一内宅妇人不便出门,这项生意才到了我手上。”
“这些年我一直本本分分,定是花如意那个贱人仗着我王家背景,想肆意敛财才自己勾搭上那些人的,我并不知情啊殿下!”
他叩首,一副受了极大冤屈的样子:“殿下若不信,将花如意抓回来定能问个清楚。”
“醉风楼的确是我所经营,这我认,但王家绝无谋反之意!账册如今都在殿下手上,微臣愿将这些年醉风楼所得悉数充公,以表忠心!”
盛泽玉合上账册,抬眼扫过地上垂首战栗的身影,也不知信没信他这套说辞。
“王大人,你这么蠢吗?”
盛泽兰突然走上前来,歪着小脑袋质疑,稚嫩的童音让一度精神紧绷的王留良都愣了一瞬。
“桑荣偷吃一个鸡腿都能被我发现,你时常出入此地,难道一点都没察觉手下人与朝中官员勾结?”
“你这么蠢,王右相知道吗?”
盛泽兰皱眉看着他,恍然道:“你私下经商,王右相不会也知道吧。”
直击要害!
王留良最怕的就是此事与他爹扯上关系。
“不,不是的,二殿下。”王留良干巴巴解释:“我父亲甚少管家中事务,至于那花如意,我也没想到她有胆子这么做。”
“噢,那就是你蠢咯。”
盛泽玉拦都拦不住这张嘴。
他见孟多星和陆巽一同进门,直接下令:“王留良以官身私下经商,立刻押入刑部监牢听候发落。”
孟多星还没捋清事情原委,他迟疑道:“殿下,那门外的吴大人……”
盛泽玉看向渔娘:“我会让福鸿跟着你去刑部配合调查。账册上吴广海前来醉风楼不止一次,说不定还有其他受害者,渔娘,你可愿意。”
门外的夜风呼呼往里吹,渔娘不禁拢紧身上的披风,听太子提起她,她抬手胡乱蹭去脸上的血污,一抹倔强又重新攀上她的眉梢:“殿下,我愿意!”
“殿下,那……我呢。”
陆巽在旁插嘴,可千万别让他管这群小崽子。
京中一般涉及官员或者重大案件都是刑部或大理寺管,他京兆府处理的都是些琐碎杂事,只有林乔那死丫头什么事都让他先上。
“这几个送进京兆府牢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们出来。”
“……”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