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进顾家的门，这点规矩都不懂？”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真丝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成色极好的珍珠项链，正眼皮都不抬地吹着茶杯里的浮沫。
她是顾家大嫂，赵雅。
顾城站在客厅中央，脚边的波斯地毯被他踩出一个脏印子。
他那双常年混迹在黑市、带着几分匪气的眼睛此刻眯了起来，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暴起的狼。
“大嫂，你这规矩是不是立得太早了？老爷子还没死呢，这顾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作主了？”
顾城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子寒意。
赵雅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三，你别不识好歹。你从那个穷乡僻壤带回来的野女人，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谁知道？咱们顾家在省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要是让一个野种混了进来，将来分家产的时候，大哥和二哥怎么想？”
站在赵雅旁边的家庭医生扶了扶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适时插嘴道：
“三少爷，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发达。为了顾家的血统纯正，做一个羊水穿刺是最稳妥的办法。只要抽取一点羊水，几天就能出结果。”
林凡坐在顾城身后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顾城刚才硬塞给她的热牛奶。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这顾家大宅，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装修豪华的斗兽场。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腐朽的金钱味和算计味。
听到“羊水穿刺”四个字，林凡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八零年代的羊水穿刺技术可不像后世那么成熟，这完全是有创检查，弄不好是会流产感染的。
这哪里是验血统，分明是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顾城一听这话，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往肚子里扎针不是什么好事。
“去你大爷的穿刺！老子自己的种，老子自己心里没数？这检查谁爱做谁做，我媳妇不做！”
顾城说着就要去拽林凡的手，“媳妇，走，这破地方咱们不住了。老子带你去住招待所，也比在这儿受气强！”
赵雅冷笑一声：“走？可以啊。只要你踏出这个门，以后顾家的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老爷子的遗嘱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顾家的子孙才有继承权。你不验，就说明你心虚！”
这是一招阳谋。
验，有风险；不验，就坐实了“野种”的罪名，自动放弃继承权。
顾城的脚步顿住了。
他不是贪那点钱，他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他妈留给他的东西，要便宜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拉住了顾城满是青筋的手腕。
林凡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米色孕妇裙，外面罩了一件顾城的旧夹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在这一屋子锦衣华服的人面前，她的气场竟然一点没输。
“大嫂是吧？”
林凡笑眯眯地看着赵雅，“既然大嫂这么想看我的笑话，那我要是不成全你，岂不是显得我不懂事？”
顾城急了：“凡凡，你疯了？那针扎进去多疼啊！”
林凡给了顾城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转头看向那个家庭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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