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这已经是第三起了。隔壁县城又有两个孩子因为喝了那个‘康健’奶粉，现在都住进icu了，医生说是大头娃娃，肾衰竭。”
秘书小张把报纸轻轻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声音有些发颤。
报纸头版上，那张孩子浮肿脸庞的照片触目惊心，黑白印刷的颗粒感掩盖不住那双眼睛里的绝望。
林凡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里的派克钢笔“啪”的一声被她重重拍在桌上，墨水溅了一滴在洁白的文件纸上，像一滴黑色的血。
“康健那个老板叫什么来着？上周还在商会晚宴上跟我吹嘘，说他们今年的利润翻了三倍？”林凡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顾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剥橘子，闻言冷笑一声，把一瓣橘子递到林凡嘴边：“叫马大荣。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媳妇儿，消消气，这种人生儿子都没眼。”
林凡没吃那瓣橘子，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正在飞速崛起的省城。
九十年代初，这是一个野蛮生长的年代，也是一个底线正在崩塌的年代。
“顾城，我不光是生气。”林凡转过身，眼神里透着一股少有的狠劲，“我是害怕。咱们家圆圆和满满也还在喝奶，虽然咱们有渠道搞到特供的，但如果整个市场都烂了，咱们的孩子能独善其身吗？”
顾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想怎么弄？只要你一句话，我让人今晚就去把马大荣的厂子砸了。”
“砸厂子有什么用？砸了一个马大荣，还有李大荣、张大荣。”林凡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断，就断他们的根。我要进军乳业。”
顾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成啊。咱们凡城集团现在除了造房子、搞物流，再多养几头牛也不算啥。反正钱多得烧手。”
“不是玩票。”林凡盯着顾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做全产业链。从种草、养牛、挤奶到加工，每一个环节我都要自己把控。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中国人能做出世界上最好的牛奶。”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第二天上午，凡城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注资三个亿，成立“凡城乳业”。
这颗重磅炸弹直接把整个商界炸懵了。
三个亿！在那个万元户都稀罕的年代，三个亿简直是天文数字。
然而，迎接林凡的不是掌声，而是铺天盖地的嘲笑。
当晚，省城最高档的“金悦大饭店”包厢里，烟雾缭绕。
乳业协会的会长赵德柱，正端着酒杯，跟一桌子同行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搞房地产的林凡，说是要养牛！”赵德柱肥腻的脸上满是讥讽，“她以为养牛跟盖房子一样？那是活物！那是伺候畜生的活儿！她一个娘们儿懂个屁！”
旁边的马大荣——也就是那个黑心奶粉厂的老板，更是阴阳怪气地接话：“赵会长，您别这么说。人家林总有钱啊，三个亿砸下来，就算是给牛喂金条也够了。不过嘛，这隔行如隔山。她大概不知道，这奶牛要是生了病，那一死就是一大片，到时候我看她怎么哭！”
“就是就是！这凡城集团也就是运气好，赶上了房地产的风口。现在居然想来咱们碗里抢食？也不怕崩了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