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开辟战场!我军主力水军,提前秘密集结于此处——”他的手指点在那片芦苇荡区域,“此处水域看似开阔,但水下多有暗沙浅滩,大型战船通行不易,且芦苇茂密,极易设伏。步军兄弟则提前埋伏在沿岸的芦苇荡和预设阵地中,多备弓弩、火箭、以及……嗯,一些可漂浮于水面的引火之物。”
“第三步,请君入瓮!待官军因我‘内乱’、‘粮荒’的假象,认为我军心涣散,有机可乘,其主力战船队离开坚固营寨,深入这片水域,企图与我军决战或直扑我梁山主寨时……”
陆啸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军水军主力则从侧翼芦苇荡中杀出,不以接舷战为主,而以小船灵活机动,用火箭、烟矢远距离攻击,扰乱其阵型,将其往浅滩和预设的伏击区域驱赶!同时,埋伏在岸边的步军兄弟,万箭齐发,集中火力覆盖其甲板!更可派出敢死之士,驾驶装满柴薪、火油的小船,顺风冲向敌舰,实施火攻!”
“届时,官军战船陷于不利水域,进退维谷,头顶箭如雨下,四周火船环绕,军心必乱!我军水陆并进,必可予其重创!即便不能全歼,也足以打得其胆寒,短期内再无力封锁我水道!”
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敌我心理、地形利用、战术配合都考虑了进去。尤其是那“示弱诱敌”和“利用水文设伏”的思路,让在场许多习惯于猛冲猛打的头领听得目瞪口呆,又隐隐觉得极为高明。
吴用手中的羽扇早已停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又看看陆啸,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诧。此子对战机把握之精准,对人心揣摩之透彻,对地利利用之巧妙,简直不像个年轻人,倒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尤其是那“诱敌深入”和“火攻”的环节,与他心中一些模糊的想法不谋而合,但陆啸阐述得更为具体、大胆,也更具可操作性!此人之“智”,确实不容小觑,甚至在某些方面,让他都感到了压力。
宋江也是听得心潮起伏,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看向吴用:“学究,你以为杜远贤侄此策如何?”
吴用深吸一口气,羽扇再次轻摇,已然恢复了平静,他缓缓道:“杜远小兄弟此策,胆大心细,环环相扣,将敌我优劣、天时地利尽数算计在内。尤其这‘诱敌’与‘设伏’二字,堪称点睛之笔!若能成功,确可一举扭转战局!吴某……深表赞同。”
连智多星都如此肯定,厅内其他头领再无异议,纷纷附和。
“好!便依杜远贤侄之策!”宋江终于下定决心,脸上露出决然之色,“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听令!命你三人依计行事,负责诱敌及水军主攻!”
“得令!”
“林冲、秦明、花荣听令!命你等率领步军,即刻前往预定岸边设伏,多备弓弩火箭,务必隐藏行迹,待敌军进入伏击圈,听号令全力攻击!”
“得令!”
“其余头领,各守本位,随时听候调遣!”
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梁山彻底动员起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山寨上空。
陆啸看着迅速领命而去的众位头领,心中并无多少激动,反而更加冷静。献策成功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在于执行。他知道,宋江和吴用采纳了他的方案,但也必然会在执行过程中加以调整和掌控,不会让他这个献策者过多插手实际指挥。这在他意料之中。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有阮氏兄弟毫不掩饰的敬佩,有林冲等人若有所思的审视,有李逵等人依旧的茫然,当然,也有来自宋江、吴用那看似赞赏实则深沉的注视。
“潜龙”再次露角,这一次,他搅动的不再是小范围的波澜,而是关乎梁山生死存亡的战局。他的名望,他的分量,都将随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水陆大战的结果,而迎来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