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灌！”花解语目眦欲裂，翻身下马将她扶起，却见箭头已没入数寸，鲜血浸透了衣袍，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就在这时，关楼上传来一声怒吼：“齐军休得放肆！”
骊戎王子豪烈率领的亲兵从关内冲出，长矛阵如林般竖起，寒光闪闪，瞬间将齐兵挡在关外。
豪烈策马来到花解语身边，见她臂上箭伤狰狞，皱眉道：“快入关！我来断后！”
田单望着关上的骊戎旗帜，又看了看花解语身边仅剩的二百余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要抓的是谢凡，如今目标早已不知所踪，追杀这残兵已无意义，反倒可能与骊戎国结怨。
他勒住马头，冷哼一声：“撤！”
“告诉谢凡，这笔账，迟早要算！”田单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齐军如潮水般退去，关前终于安静下来。
花解语抱着昏迷的荀灌，看着身边幸存的二百余人。
全是能以一挡十的高手，普通士兵已无一生还。
车队、辎重、替身……什么都没了。
她望着关外层层叠叠的尸骸，眼中一片血红，牙关却咬得死紧，硬是没让眼泪落下半滴。
“多谢王子相救。”
她声音沙哑如破锣，对豪烈抱拳时，手臂抖得几乎握不住拳头，“敢问关内……还有其他姐妹归来吗？”
豪烈王子叹了口气：“云王麾下，果然个个悍勇。只是这代价……”
他没说下去，挥手招来士兵抬来担架，“还有几位姑娘在关内休整，我带你去见她们。快，先送这位受伤的姑娘去军医处！”
进了营帐，花解语猛地怔住。
帐内铺着数张毡毯，褒姒正搂着惊鲵低声安抚，小姑娘胳膊上缠着绷带，却强忍着没哭。
飞雪肩头裹着渗血的布条，正帮娜塔莎处理腿上的箭伤。
还有百余名战姬或坐或靠，皆是带伤在身，见她进来，纷纷撑着起身。
“解语！”褒姒眼中一热，声音发颤。
原来她们遭遇伏击后，只能带队分逃，各自掩护。
一路被追兵咬着厮杀，直到昨日才陆续突围入关，此刻重逢，恍如隔世。
花解语望着众人伤痕累累的模样，喉头哽咽，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关内的炊烟升起时，花解语靠在城墙上，让人发了一封密信给“云帆号”。
信上只有八个字，墨迹却因手臂的颤抖而微微歪斜：
“我部归塞，敌已退。”
海面上，“云帆号”的主舱内，谢凡收到密信时，正看着雁门关最新的战报。
他摩挲着信纸，指尖微凉，仿佛能触到字里行间的血腥。
黄蓉递过一杯热茶，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花解语她们……”
谢凡轻声道，将密信凑近烛火点燃，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化为灰烬，“活着就好。战争总要有人流血。但田单这笔账，我记下了。”
窗外的海风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却吹不散弥漫在大陆上的硝烟。
雁门关的绞杀仍在继续，诸国的烽火尚未平息。
而“云帆号”正破开浪涛，朝着风暴的中心，加速驶去。
甲板上的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预示着，真正的反击，已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