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是他们世代繁衍生息的故土,如今被高山关墙阻断,音讯全无,这不啻于告诉他们“已无家可归”。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连最凶悍的战士看向云领方向时,眼中都多了几分惧意。
娜塔莎取出另一叠密报,上面盖着情报局的火漆印,“更糟糕的是,西域与南戎传来的消息,彻底坐实了北疆易主的事。那些从西域归附的部落,还有南戎边境的流民,早已将云领占据北疆的消息传开。他们虽非暗探,却在与同乡的书信、茶馆里的闲谈中,无意间泄露了云领的繁华与疆域之广,‘北疆已无匈奴踪迹,如今都是云领的城镇’‘三韩故地的官道上,骑兵日夜巡逻,比从前安稳百倍’,这些话像长了翅膀,飞过草原与山脉,落到了诸国与异族的耳中。”
谢凡捏紧了密报,指节泛白。
他并非没有想过消息有一天会泄露,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云领并未闭关锁国,往来商队与流民络绎不绝,虽加强了检查和防备,终究挡不住人多口杂。
明面上的打听无需刻意遮掩,酒馆里的醉话、驿站中的歇脚闲聊、甚至货栈前讨价还价时的吹嘘,都成了消息传播的渠道。
一个商客说见过云领的骑兵铠甲锃亮,一个流民说云领的镇子里家家有存粮。
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足以让外界窥见云领的强盛。
“如今情况如何?”谢凡问道,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地图上标注的异族联军营地。
娜塔莎指着密报上的标注,“北方异族联军与诸国联盟的大军,似乎十分默契,已暂时停火,正在对峙着。因消息闭塞,西南和南方还未消停,南蛮与百越、西羌等异族联军仍在与楚国、吴国、魏国和秦国发生着局部战事。但北方不同,诸国君主与将领们初闻消息时,先是震惊到不敢置信,以为是谣言,如今却已派了无数探子,明里暗里探查虚实。虽得不到核心情报,可云领的城镇布局、军队调动、甚至千县万镇建设的动静,都已通过商队传回,拼凑出了一个大致轮廓。他们知道我们在扩军,在筑城,在积蓄力量。”
卫子夫忧心忡忡,指尖绞着衣袖:“北方草原易主,意味着云领凭空多出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这足以让任何势力忌惮。异族联军本就因失了故土而士气大跌,诸国若趁机联手,打着‘共讨强邻’的旗号,怕是会对我云领不利。”
谢凡沉吟道,指尖在地图上的诸国疆域划了一圈,“未必,诸国与异族本就面和心不和,燕韩与北胡世仇,秦晋与百越、西羌常年征战,楚吴也常受南蛮侵扰。如今得知北疆被我占据,他们首先会猜忌彼此,是不是有谁暗中勾结了云领?是不是有人想借云领之力削弱对手?这种猜忌,反倒会让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互相掣肘。”
他看向娜塔莎,语气果决:“传令下去,锦衣卫与情报局加大排查力度,尤其是边境商道与驿站,宁可错查,不可放过,务必将异族与诸国的暗探连根拔起。同时,让边境城镇照常运转,市集照开,工坊照建,不必刻意遮掩。越是坦荡,越能让他们摸不清虚实,以为我们早有准备,不敢轻易试探。”
“是!”娜塔莎领命而去,披风的阴影掠过地面的金砖,带起一阵肃杀之气,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香炉里的檀香依旧袅袅,缠绕着梁柱缓缓上升。
谢凡走到疆域图前,指尖划过北疆的位置。
那里如今已用朱砂标注上了云领的标记,与中原诸国的疆域形成鲜明对比。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结束。
云领的崛起如同一颗投入乱世的巨石,必然会搅动天下的风云。
谢凡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卸下了无形的枷锁:“这样也好,藏着掖着,反倒显得我们底气不足。本来再过不久正式成立王朝时,消息也会暴露,只是提早了一些时间而已。既然消息已经泄露,便让他们看看,如今的云领早已不是谁能轻易撼动的存在了。”
赵飞燕望着他坚定的侧脸,心中安定了几分,附和道:“王爷说得是。千县万镇已成,千万雄师待命,灵塔布网,资源自给,即便诸国与异族联手,我云领也有一战之力,更有帝王空间作为后盾,何惧之有?”
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如利剑般刺破殿内的沉静,照在疆域图上。
将北疆的标记镀上一层金边,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谢凡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安稳,但他心中毫无惧意。
这乱世之中,唯有自身强大,方能立足。云领的锋芒,是时候让天下人见识见识了。
而此刻的异族联军大营与南方诸国的朝堂上,正因为这个消息掀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