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那声细微的“嚓”声,如同冰冷的毒蛇信子舔过她的耳膜。库房内浓郁的药香也掩盖不住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腥甜气息——是血!新鲜的血!
“有人!”沈惊鸿的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通过契约链接狠狠砸向刚刚钻进气窗的苏瑶光,“左前方!药柜深处!有血腥味!”
苏瑶光落地无声,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冰雕。无需言语,两人背靠背,瞬间进入临战状态。苏瑶光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捕捉着库房内最细微的动静。沈惊鸿则屏息凝神,惊鸿剑斜指地面,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内敛的幽光,全身的肌肉调整到最佳发力点,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劲弓。
库房内死寂得可怕。只有月光透过气窗,在地上投下一方惨白的光斑,光斑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排排高耸的药柜如同沉默的墓碑林,散发着陈旧木料和复杂药材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滴答……”
一声清晰的水滴声,从沈惊鸿感知的方向传来,打破了死寂。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是血滴落的声音!
沈惊鸿眼中厉芒一闪,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试探的虚招,只有一道撕裂黑暗的、凝聚了她所有焦灼与怒火的赤红剑光!《惊鸿剑典》的杀招——焚影!剑势快如奔雷,炽烈如火,带着焚烧一切的决绝,直刺声音来源!
剑光瞬间照亮了前方两个高大药柜之间的狭窄缝隙!
一张脸!
一张极其诡异的脸!
脸上覆盖着细密的、闪烁着幽冷暗绿色泽的鳞片!那鳞片不像金属,也不像蛇鳞,反而带着一种湿滑黏腻的质感,紧紧贴在皮肤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是竖立的,如同爬行动物,在剑光映照下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充满怨毒和疯狂的金黄色光芒!这张脸的主人似乎正俯身处理着什么,沈惊鸿的剑光袭来,那张覆满鳞片的脸猛地抬起,竖瞳瞬间收缩,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的咆哮!
噗嗤!
剑锋入肉的声音沉闷响起。焚影剑光精准地刺穿了那怪物的左肩胛!但沈惊鸿的心却猛地一沉!手感不对!剑锋刺入的瞬间,仿佛扎进了一层坚韧无比的皮革,又像是刺入了湿滑的泥沼,阻力大得惊人!预想中洞穿躯体的感觉并未出现!
“吼——!”剧痛让那怪物彻底狂化!它猛地甩头,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更让沈惊鸿瞳孔骤缩的是,这怪物的手臂关节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猛地反拧过来!五指张开,指甲漆黑尖长,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抓向沈惊鸿持剑的手腕!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契约苏瑶光 --> 沈惊鸿)\\\\*
\\\\*‘后撤!腕上三寸!左膝!’\\\\*
三道冰冷的意念如同闪电般刺入沈惊鸿的脑海!那怪物快如鬼魅的反关节擒拿轨迹,被苏瑶光强大的精神力瞬间捕捉并预判!
沈惊鸿想也不想,完全信任契约传来的信息!焚影剑光猛地一绞,强行从怪物坚韧的肩胛肌肉中抽出,带出一蓬暗绿色的腥臭血液!同时足尖点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急退!
嗤!嗤!
两道破空声几乎是贴着她的手腕和左膝外侧掠过!怪物那反关节抓来的漆黑利爪落空,爪风凌厉,竟将她原本站立位置后方一个药柜的木门抓出五道深深的沟壑!木屑纷飞!
好险!沈惊鸿背脊惊出一层冷汗。若非冰疙瘩的提醒,刚才那一下,自己的手腕恐怕已经被废掉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嘶嘶……”怪物一击落空,竖瞳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它肩胛处的伤口肌肉蠕动着,暗绿色的血液流淌速度竟然在减缓!那细密的鳞片似乎在伤口周围微微翕合,仿佛在自行止血!它不再理会沈惊鸿,反而猛地转身,用那只完好的、同样覆盖着鳞片的爪子,狠狠抓向它刚才俯身之处的地面——那里似乎有一个半开的暗格,暗格边缘沾满了暗绿色的血迹!
“拦住它!它在取东西!”苏瑶光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同时,她的精神力瞬间凝成一股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向那怪物覆盖鳞片的头颅!
精神穿刺!
“呃啊——!”怪物抓向暗格的动作猛地一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覆盖鳞片的头颅剧烈地晃动起来,竖瞳中金光乱闪,显然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但它的意志力(或者说非人的本能)极其顽强,竟然没有立刻崩溃,反而更加疯狂地抓向暗格!
就是现在!
沈惊鸿怎会错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惊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赤红的剑光再次暴涨!这一次,不再是焚影的炽烈,而是《惊鸿剑典》中另一式快如鬼魅、专破防御的杀招——流光!
剑光如电!目标直指怪物伸向暗格的那条手臂关节连接处!既然你关节能反拧,那就彻底废掉!
噗!
这一次的入肉声干脆利落!流光剑诀的极致锋锐,加上沈惊鸿含怒而发的磅礴内力,终于破开了那层诡异鳞片和坚韧肌肉的防御!剑锋精准地切入了怪物手臂与躯干连接的脆弱关节缝隙!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吼——!!!”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整条覆盖鳞片的左臂被齐肩斩断!暗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断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五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而怪物也因为剧痛和断臂的失衡,重重地撞在旁边的药柜上,发出一声巨响,药柜剧烈摇晃,无数抽屉被震得弹开,各色药材如同天女散花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怪物半埋在药堆里,只剩下那颗覆满鳞片、痛苦嘶嚎的头颅露在外面。
沈惊鸿看也不看那垂死挣扎的怪物,一个箭步冲到暗格前。只见暗格已经被怪物临死前抓开大半,里面并非她想象的解药或宝物,只有几块沾满暗绿色污血的、边缘锋利的黑色金属碎片,碎片上似乎还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这是……”沈惊鸿眉头紧锁。
“别碰!”苏瑶光的声音带着警告,她快步上前,目光扫过那些碎片,瞳孔微缩,“是某种邪术法器的残片!带有强烈的污秽诅咒之力!”她立刻从旁边散落的药材中扯过一块包裹药材的油布,小心翼翼地隔着布将那些碎片扫回暗格深处,再用脚将暗格彻底踹合。
“它刚才想拿这个?”沈惊鸿不解。
“或许是想销毁,或许是想带走。”苏瑶光语速飞快,“不重要了。快找解药!‘珍’字号药柜在最里面!”
两人不再理会身后药堆里那怪物越来越微弱的嘶嚎和抽搐,迅速穿过一排排高耸的药柜迷宫。库房深处光线更加昏暗,药味浓得几乎凝成实质。很快,一个比其他药柜更加厚重、通体由深紫色沉水木打造、柜门上挂着一把巨大黄铜锁的药柜出现在眼前。柜门上方,一个古朴的“珍”字烙印在木头上。
“就是它!”苏瑶光目光锁定那把黄铜巨锁,“锁是‘九宫连环芯’,强开或错解都会触发柜内自毁机关,将里面的药物尽数焚毁!”
“那怎么办?砸了这破柜子?”沈惊鸿看着父亲和石头痛苦的样子在脑中闪回,急得想拔剑砍柜子。
“安静!”苏瑶光低喝一声,凝神静气。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并未触碰锁孔,而是在距离锁身一寸的地方虚悬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精神力顺着她的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最细小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复杂无比的锁芯内部。
\\\\*(契约沈惊鸿 --> 苏瑶光)\\\\*
\\\\*‘冰疙瘩,行不行?不行咱就硬抢!姑奶奶不信劈不开这破木头!’\\\\*
\\\\*(契约苏瑶光 --> 沈惊鸿)\\\\*
\\\\*‘闭嘴!干扰我!九宫移位,坎水离火……找到了!巽位簧片!’\\\\*
苏瑶光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精神力在锁芯内那精密如钟表、又凶险如雷池的机关世界里小心翼翼地穿行、感知、拨动。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年。沈惊鸿虽然焦急万分,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是握剑的手青筋毕露,显示着她内心的煎熬。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机簧跳动声,如同天籁般在寂静的库房中响起!
最后一声沉重的“咔哒”声落下,那把巨大的黄铜锁,竟如同被无形的钥匙开启,锁簧自动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