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郡王苏昱化作焦黑冰尸，倒毙长街。那弥漫的辛辣与焦糊气息，连同昨夜那场短暂却惊天动地的战斗，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涤荡了所有残存的侥幸与观望。
翌日，大周朝会，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龙椅旁珠帘微动，苏瑶光端坐其后，虽未言语，但那透过帘幕扫视而来的目光，却比殿外的寒风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清洗一切的决绝。
文武百官垂首屏息，无人敢与之对视。沈墨砚的党羽早已魂飞魄散，余者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没有冗长的议事，没有虚伪的奏对。
苏瑶光直接颁布了一系列雷霆钧旨。
清查沈墨砚、苏昱余党，罪证确凿者，严惩不贷！
整顿吏治，裁撤冗员，擢升有功、有能、有德者！
抚恤十里坡、昨夜长街之战中伤亡的将士与无辜百姓。
昭告天下，沈惊鸿于北地挫败蛮族与“影渊”冰封龙脉之阴谋，护国有功，特敕封为“镇北侯”，掌玄冰魄，护卫社稷！
一道道旨意，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是清算，是立威，更是新秩序的建立！无人敢有异议，也无人能有异议。
朝会在一片死寂中开始，在一片更加死寂的氛围中结束。百官退出金銮殿时，许多人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们知道，大周的天，从今日起，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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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炭火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沈惊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绣有暗金凤纹的绯色侯爵常服，少了几分江湖的凌厉，多了几分属于庙堂的沉凝。她看着正在批阅奏章的苏瑶光，轻声道：“‘镇北侯’…这名头，有些吵。”
苏瑶光放下朱笔，抬眸看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戏谑：“不喜欢？总不能让你一直顶着‘来历不明的红衣女子’的名头。有了这层身份，许多事，会方便很多。”她顿了顿，语气微沉，“而且，这只是开始。‘影渊’未灭，那黑袍人身份未明，北地蛮族元气未伤…我们需要更名正言顺的力量。”
沈惊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明白瑶光的考量。权势是枷锁，也是利刃。
“王魁和徐老呢？”她问。
苏瑶光闻言，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真实的弧度：“徐先生拒绝了太医署的官职，只领了个‘供奉’的虚衔，说是要专心研究他的‘糖丸大道’。至于王魁…我让御膳房给他特批了一个‘行走’的腰牌，允许他每月入宫‘品鉴’三次。他现在，正抱着腰牌在驿馆傻笑呢，估计梦里都在流口水。”
想到王魁那副模样，沈惊鸿清冷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胖子，倒是容易满足。
“他们有功，该赏。”沈惊鸿道。
“自然。”苏瑶光点头，“巴图已带着我的信物和赏赐，返回北地，交给赫连战。苍狼部经此一乱，也需要时间整合。北疆，暂时可安稳一段时间。”
两人一时无言。共同的强敌暂时清除，朝堂初定，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一种混杂着疲惫、释然与对未来的凝重情绪，在殿内无声流淌。
苏瑶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涌入，带着庭院中残菊的冷香。她望着湛蓝高远的天空，轻声道：“惊鸿，还记得我们前世最后的时刻吗？”
沈惊鸿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远方，那里是冷宫的方向：“记得。火焰，锁链，还有…你的眼泪。”
那是她们不愿触碰，却永远无法真正忘却的痛。
“那时，我曾发誓，”苏瑶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入骨髓的寒意，“若能重来，定要那些负我们、欺我们、叛我们之人，血债血偿！定要这腐朽的王朝，浴火重生！”
她转过头，看向沈惊鸿，眼中燃烧着涅盘后的火焰与坚定：“现在，我们做到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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