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阿涛兄弟,虚中兄弟,虚乙兄弟,这边坐!”孙队长热情地招呼,“这些都是我队里的好手,还有陈队那边的弟兄,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刘哥赶紧给我们低声解释:“除了孙队、陈队和老赵,其他人只知道今晚有个特殊任务,是去南郊那个废弃学校机房围捕可能伤人的大型野兽,需要配合几位‘专家’(指我们)进行。这样解释,既保密,又能调动人手,合情合理。”
我点点头,这样安排确实最好。
中午这顿饭同样极其丰盛,但气氛和昨晚截然不同。虽然依旧热闹,但多了几分临战前的肃穆和专注。没有人喝酒,都以茶代水。
席间,孙队长和陈队长开始具体分配任务。
孙队长对着他那帮消防队员:“……一组,携带破拆工具和强光照明,负责外围通道清理和入口保障;二组,穿戴好防护装备,携带防爆盾、捕兽叉、网枪和非致命性武器以防万一,跟随我作为主攻小组,听从指令;三组,携带高压水枪和必要灭火设备,在外围策应,防止意外火情!所有人员,检查装备,确保通讯畅通!行动代号‘捕兽’,一切听指挥!”。消防队员们低声应“是”,眼神里充满了执行任务的兴奋和好奇。
陈队长则对着他带来的干警:“……你们分成两班,下午四点开始,对目标区域周边三公里范围内所有路口实行临时交通管制和隐蔽戒严,设置警示标志,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车辆靠近。启用无人机进行高空红外监控,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即报告!确保行动绝对安静,不引起任何外界关注!”干警们沉稳点头,表示明白。
刘哥则负责协调沟通,并再次强调了赵经理需要跟随指认具体位置,并且安排应急工程师在外围待命,以防通讯设备损坏能够及时维修。
我和虚乙对视一眼,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们物理围捕之前,先进入灵境,完成最关键的那一步——诛灭猫精邪灵,废其根本。
所有细节反复确认,时间节点核对无误。下午两点,行动方案彻底敲定。
“好!那就这么定了!下午大家分头准备,检查装备,晚上六点准时在目标区域外围集结!”孙队长最后总结,声音沉稳有力。
午饭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分头行动。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紧张。
刘哥开着车,带着我们和赵经理,率先驶向南郊那个令人不安的目的地——南山脚下的废弃学校机房。
车子离开市区,建筑越来越少,绿色越来越多。但当那座熟悉的、笼罩在不安气氛中的废弃校舍轮廓再次出现在远处时,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下午的阳光明明很好,可照在那片斑驳建筑和荒芜的操场上,却显得异常惨白冰冷。
最终的舞台,已经就在眼前。
车子碾过最后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在一片荒芜中停了下来。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尘土、腐烂植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铁锈气息的风猛地灌入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紧。
这里已是城市的边缘,或者说,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南郊的山峦在远处沉默地绵延,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青灰色,如同垂暮老人脊背的轮廓。山脚下,这片曾经因矿而兴、又因矿而衰的土地,如今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破败与荒凉。
目光所及,尽是萧索。废弃的矿坑如同大地上丑陋的伤疤,黑洞洞地张着口,里面堆积着不知名的垃圾和雨季汇集的浑浊污水。不远处,依稀能辨认出曾经厂房的地基,残破的砖墙孤零零地立着,上面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和斑驳的苔藓。更远处,散落着大片低矮的平房,屋顶大多已经塌陷,门窗俱无,只剩下一个个黑洞洞的窟窿,像被挖去眼珠的头骨,无声地凝视着这片被遗弃的土地。偶尔有几堵残墙上还残留着几十年前刷写的标语残迹,字迹模糊褪色,如同鬼画符,诉说着早已被时光湮没的狂热。
风毫无遮挡地吹过旷野,卷起地上的沙尘和碎纸屑,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机器轰鸣,人声鼎沸,学校里的孩子追逐嬉戏……所有的繁华与生机,都已被时间这只贪婪的巨兽啃噬殆尽,只留下这具干瘪丑陋的骸骨。而我们目标中的那座废弃校舍机房,就像是这骸骨上最令人不安的一颗毒瘤,沉默地矗立在更深处。
“这鬼地方现在的样子……真他妈瘆人,以前的时候多热闹。”涛哥低声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刘哥脸色凝重,指着远处一片相对集中的破败建筑群:“那边以前是矿工的生活区,学校就在生活区边上,为了方便职工子弟上学。走,我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既要靠近,又要视野好,还得相对……‘干净’点。”他说的干净,自然不是指卫生。
我们在齐腰深的枯草丛和建筑垃圾间艰难穿行,脚下不时踩到碎砖烂瓦或是废弃的金属零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最终,在一排几乎完全坍塌的平房后面,我们发现了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
它比周围的平房要高出一截,样式是几十年前常见的筒子楼结构,红砖外墙早已风化褪色,布满了一道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缝,如同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许多窗户的玻璃都已破碎,剩下的也肮脏不堪,糊着厚厚的尘土和蛛网。楼顶的水泥护栏大多已经断裂脱落,露出锈蚀的钢筋。整栋楼歪歪斜斜地矗立着,依靠着旁边一段同样破败的、爬满了枯藤的围墙——正是那座恐怖机房的围墙!它就像是一个忠诚而腐朽的哨兵,死死挨着那片禁忌之地。
“就这儿了!”刘哥眼睛一亮,“这以前是矿上的集体宿舍楼。位置太好了!紧挨着机房院子,站楼顶视野绝对没问题!而且高出围墙一截,能避免很多地面上的…‘骚扰’。”
这栋楼确实像是为我们量身定定的观察点。但它散发出的破败和死寂,同样令人望而生畏。院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门洞,像一张没有牙齿的嘴。用力一推那扇斜倚在门框上、几乎烂透的木门板,它发出“吱呀”一声痛苦的呻吟,便轰然向内倒去,砸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院子不大,但早已被疯狂滋生的杂草彻底占领。枯黄的蒿草、带着尖刺的荨麻、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蔓生植物,纠缠在一起,几乎淹没了通往楼门的小径。我们返回车上,拿出事先准备的砍刀和工兵铲,费力地劈砍清理,才勉强开辟出一条能容人通过的小道。铲子碰到坚硬物,挖出来半截锈蚀的铁皮玩具车,还有一个腐烂的搪瓷盆,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有过的生活气息。
走到楼门前,一扇厚重的、刷着绿漆的铁皮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挂着一把早已锈死的大铁锁,根本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