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拱手躬身,恭敬禀告:“虚中恭请赵元帅圣驾!今有此地冤魂杨晓芸、王浩、李静(辅导员名),滞碍阳间,扰乱秩序,恳请元帅施展神威,将此三魂缉拿至坛前,听候发落!”
赵元帅法相庄严,微微颔首,声如洪钟:“领法旨!” 言罢,金光一闪,瞬息无踪。
不过须臾之间,温度骤降。只见金光再闪,赵元帅已然返回,手中缚魂索捆着三道挣扎不休、模糊不清的鬼魂,正是杨晓芸、王浩与那女辅导员李静!赵元帅将三者掷于坛前,对我略一示意,便化作金光消散。
“恭送赵元帅!” 我朗声道。
接下来,便是交由阴司定夺。我再次凝神,转换手诀,存思景象,口诵 “召请崔判官咒” :“志心皈命礼,冥府崔判尊。赏善罚恶分明断,察查司内掌权衡……闻今召请速降临,判定阴阳解冤情!急急如律令!”
一股不同于赵元帅神威的、森然而公正的庞大阴德之力降临。白光闪过,一位头戴乌纱、身着红袍、面容古拙而威严的官员虚影显现于坛前,他一手执掌生死簿,一手握着判官笔,目光如电,正是阴司首席判官 崔钰崔老爷!他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手持锁链的鬼差。
我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臣虚中,拜见崔老爷。今有三位阴魂于此徘徊作祟,扰乱阳间,现已擒获,恭请崔老爷依阴司律法,裁定其罪,发落至该去之处。”
崔判官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三魂,声音冰冷而无情,如同金铁交鸣:“皆是自戕轻生之辈,罪业本就不轻。入得阴司,需先受刀山火海之刑,洗炼其轻生之罪,再论其他。”
他抬手指向女辅导员李静:“此女身为人师,非但未行劝导教化之责,反以恶语相向,加重生者罪业,间接促成悲剧,此罪当加等!”
判官笔又指向王浩:“此子乃祸乱之源!为一己私欲,恶意传播,毁人名节,致人死地!阳间或可逍遥,阴司律法难容!其承负之重,需堕入铁狱,反复承受其造口业、恶心念之苦,直至业尽!”
最后,他看向怨气最重、身影也最为凝实的杨晓芸,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复杂的意味:“此女含冤受屈,其情可悯。然,轻弃性命,已是大过。更受邪祟蛊惑,化身厉魄,加害他人,虽被害者亦有其罪,但其非执法者,此乃雪上加霜!可怜,更可恨!其罪亦深,需先入‘枉死城’受苦,消其怨戾,再论轮回。”
听到“受邪祟蛊惑”几字,我心中一动,立刻抓住关键,恭敬问道:“崔老爷明鉴!吾亦觉此事背后另有蹊跷,杨晓芸之怨,似乎被刻意放大利用。恳请崔老爷开示,这背后邪祟,究竟是何根脚?”
崔判官深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仿佛能洞彻人心:“尔既已察觉,何须多问。答案,早在尔踏入此校之时,便已显现。拨开迷雾,直指本源,方是尔此行真正目标。” 言罢,他不再多说,对身后鬼差一挥手。两名鬼差上前,锁链一抖,便将地上三魂牢牢锁住。
“恭送崔老爷!” 我再次行礼。白光一闪,崔判官与鬼差以及三个罪魂一同消失不见,办公室内那森严的压迫感也随之散去。
我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回溯着今晚的所有细节。崔判官的话如同暮鼓晨钟,在耳边回荡——“答案,早在尔踏入此校之时,便已显现。”
踏入此校之时……湖水!那个探出黑色脑袋、闪烁幽绿目光的水魅!
杨晓芸明明是跳楼身亡,为何辅导员和张丽见到的,或者说感知到的,都是“湿漉漉”、“浑身是水”的形象?这完全不符合其死亡方式!除非……她的怨灵被某种与水相关的邪物侵染、融合甚至操控了!那湖中的水魅,才是放大其怨气、蛊惑其害人、甚至提供能量禁锢王浩和李静亡魂的幕后黑手!它利用杨晓芸的悲剧和滔天怨气作为掩护和工具,行凶作恶!
是那湖里的东西!我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厉色,它才是根源!杨晓芸的怨魂,恐怕早已被它部分吞噬或控制了!
事不宜迟,必须趁其不备,直捣黄龙!灵境符所在的宿舍楼,离那个湖并不远,可以尝试连接湖水的所在区域。
我闭目凝神,感应着之前布下的灵境坐标,同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我亦同时运转法力,试图将灵境的探查范围延伸至湖畔。
片刻,我猛地睁开眼,可以连接!虽有一定距离较远,维系不易!但是足够了!随即变换手诀,口诵秘咒,将自身灵识与灵境通道强行连接、拓展!
眼前景象再次如水面般波动、转换。宿舍的灵境景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的校园人工湖。灵境的视角下,湖水不再是普通的墨绿,而是呈现出一种污浊的、如同脓血般的暗红色,湖面上漂浮着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黑色怨气。
而就在那湖心最深处,那个黑色的脑袋再次探了出来。这一次,我看得更加清晰——那并非完全的人类头颅,更像是一个被水泡得肿胀腐烂、融合了某种水生动物的狰狞面孔,皮肤是滑腻的青黑色,布满诡异的纹路。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一丝被发现的惊怒,死死地盯住了灵境视角后的我!
它知道我发现它了!
“找到你了!”我冷哼一声,心念急转,思考对策。水中精怪,尤其善于隐匿,在其主场作战,颇为不利。需设法将其逼出,或引入对其不利的环境。
就在我思忖对策之际,那湖中水魅似乎被我的窥探彻底激怒。它猛地张开巨口,那嘴巴裂开的角度远超常理,发出一阵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锐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