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宇三人搀扶着,拼尽全力冲出密林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到了极限。
然而,当他们冲出树林的遮蔽,眼前却豁然开朗——一片没有任何遮挡、
只有低矮荒草的开阔丘陵地带,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空旷和死寂。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三人的心脏!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一道阴森的身影缓缓浮现。
一名身着火阴宗长老服饰、面容枯槁的老者,正脚踏一柄缭绕着黑气的飞剑,悬浮在那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老者看着下方狼狈不堪、面露绝望的尺宇三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
声音嘶哑难听:“呵呵呵…赤霄宗的少主,你这是要急着去哪儿啊?
月色这么好,不如留下来,陪老夫好好聊聊?”
尺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一咬牙,几乎是本能反应,
强提最后一丝灵力,挥动手中的长剑,朝着空中的老者劈出一道微弱却带着决绝意味的剑气!
那老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意地一挥手,
一股阴风便将那道剑气轻易吹散。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戏谑和嘲弄:“啧啧啧…何必做这无谓的挣扎呢?
乖乖束手就擒,也少受些皮肉之苦,岂不更好?”
他的话音未落,四周的阴影中,以及他们身后的林地里,传来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
十余名修为均在筑基期的火阴宗修士,面色不善地围拢上来,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更令人绝望的是,头顶上方的夜空中,又有数道御剑的身影悄然出现,
冰冷的剑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如同编织了一张死亡之网,
将他们三人牢牢地困在了这片开阔地的中心!
尺宇看着四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以及空中虎视眈眈的飞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屈辱,深吸一口气,
试图做最后的谈判:“我跟你们走!任你们处置!但条件是…放他们两个离开!”
他指向身边两名连站立都困难、却依旧咬牙护在他身前的同门。
那火阴宗长老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怪笑:“桀桀桀…赤霄宗的少主,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啊!”
笑声未落,他枯瘦的双指并拢,随意地朝下一挥!
轰——!
一股远超筑基期中期的、带着阴寒煞气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般轰然降临,精准地笼罩在尺宇三人身上!
噗通!噗通!
尺宇身边那两名本就重伤虚弱的弟子,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这股巨力猛地压垮,重重跪倒在地,
口中鲜血狂喷,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长老缓缓从飞剑上落下,踱步到其中一名跪地的赤霄宗弟子面前,
抬起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微微用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隐约响起。
那弟子身体剧烈抽搐,更多的鲜血从口鼻中涌出,眼神迅速涣散。
长老俯视着面色惨白、目眦欲裂的尺宇,
脸上带着残忍的戏谑:“少主,你糊涂啊!现在这里…是谁的地界?
谁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讲条件?”
尺宇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被如此践踏,听着那骨骼碎裂的声音,心脏如同被撕裂般剧痛!无
边的愤怒和绝望涌上心头,却在那恐怖的威压下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死死咬着嘴唇,鲜血从齿缝渗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我当初真该听你的话,好好修炼…而不是整天胡闹…”
就在这时,那长老似乎觉得脚下之人已无生趣,脚下力道猛地一撤!
那名弟子如同破布般软倒下去,气息奄奄。
长老的目光重新锁定在尺宇身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就在这威压稍纵即逝的间隙,尺宇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绝的死志!
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竟强行挣脱了一丝威压的束缚,
手腕一翻,一柄藏在袖中的淬毒短剑闪电般弹出,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抹去!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
那火阴宗长老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声,枯瘦的双指后发先至,
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抹向咽喉的毒刃!锋利的剑刃竟无法伤其分毫!
长老稍稍用力,便轻易夺下了短剑,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他看着尺宇那充满不甘和绝望的眼神,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狞笑:
“你可是老夫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功劳章’,活着的…可比死了的值钱太多了!怎么能让你就这么轻易地自我了断呢?”
“不好了!不好了!少主遇险了!!” 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身影踉跄着冲进营地,
嘶哑的呼喊声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打破了营地的平静!
营地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听到消息的赤霄宗弟子都脸色大变,纷纷围拢过来。
正在安抚晴儿和岚儿的尺艺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煞白,
一个箭步冲到那报信的弟子面前,厉声问道:“你说清楚!我弟弟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
那弟子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将他们小队遭遇埋伏、尺宇断后、
最后分兵求援以及自己拼死逃回的过程快速说了一遍。
尺艺听完,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毫不犹豫地转身喝道:“来人!立刻点齐一队还能战的弟子!随我去救人!”
“姐姐!我也去!” 晴儿听到尺宇陷入绝境,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妾身…妾身也愿同往!” 岚儿也上前一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决绝。
尺艺看着她们两人,眉头紧锁。
她知道此行凶险万分,本不想带她们涉险,但看到晴儿那泫然欲泣、却又无比执着的眼神,
以及岚儿眼中的坚定,她最终咬了咬牙,重重点头:“好!但你们必须跟紧我,一切听我指挥!绝不可擅自行动!”
“是!” 两人齐声应道。
很快,一支由尺艺亲自带领、由十余名精锐弟子组成的救援小队迅速集结完毕。
临出发前,晴儿紧紧抓住尺艺的手臂,声音哽咽却带着一丝祈求:“姐姐…他…他答应过我,
只要这次活着回来…就…就和我正式结成道侣的…他不能有事…”
尺艺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强压下心中的焦虑,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放心!那小子命硬得很!祸害遗千年!
我们这就去把他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一定来得及!”
说完,她不再耽搁,手一挥:“出发!”
那火阴宗长老如同打量牲口般,戏谑地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尺宇因愤怒和屈辱而紧绷的肩膀,
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啧啧称奇道:“不错不错!筋骨结实,气血旺盛,是块好材料!
虽然修为比我们家少主还是差了点意思,
但这宁死不屈的倔劲儿…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哈哈哈!”
周围的火阴宗弟子们闻言,也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各种嘲讽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呸!”尺宇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直冲老者面门,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那老者反应极快,脑袋微微一偏便轻松躲过,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随即又化为阴冷的笑容:“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
为了我们大家都好,接下来…你得先忍忍了。”
地上那名奄奄一息的赤霄宗弟子见状,目眦欲裂,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道:“畜生!冲我来!放开少主!”
老者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斜睨了那弟子一眼:“吵什么吵?老夫又没说要杀他。
只是担心这位尊贵的少主路上想不开,或者…一不小心跑掉了,那多不好?”
话音未落,他枯瘦如柴的双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尺宇的双臂!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清脆无比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尺宇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双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软软垂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老者看着尺宇强忍痛苦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变态的满意,
慢条斯理地说道:“别怕,只是卸了你的胳膊,免得你路上又想不开,寻短见。”
紧接着,他如法炮制,脚下猛地一踩一扭!
“咔嚓!咔嚓!”
又是两声脆响!尺宇的双腿膝盖也被硬生生踹断!
尺宇再也支撑不住,惨叫一声,整个人瘫软下去,被两名火阴宗弟子粗暴地架住。
老者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语气轻松地说道:“再把腿也废了,这样你就没法自己走远了,大家都省心。
放心,都是些皮肉筋骨伤,死不了。
等回了宗门,自然会给你好好医治的,毕竟…你可是我们的‘贵客’啊!”
他得意地环视一圈手下,大手一挥:“好啦!戏也看够了!收队!带上我们的‘大功臣’,回去领赏喽!”
“是!长老!” 众火阴宗弟子齐声应和,嬉笑着上前,粗暴地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尺宇架起,
如同拖拽一件货物般,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地上两名生死不知的赤霄宗弟子,和一片死寂的月光。
这帮火阴宗的人押着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尺宇,吵吵嚷嚷地朝着西边他们的据点行进。
队伍中的气氛带着一种残忍的轻松,仿佛不是押送俘虏,而是带着战利品凯旋。
就在这时,远处天际一道不起眼的流光飞速掠过,似乎只是一个赶路的修士。
队伍前方的火阴宗长老神识敏锐地扫过那道流光,
察觉到对方修为似乎不弱,但并未停留或表现出敌意。
他皱了皱眉,低声对左右喝道:“一个过路的散修而已,别节外生枝!我们抓紧赶路,正事要紧!”
那道流光中的青年,正是李烟景。
神识习惯性地扫过下方山林,恰好瞥见了这支火阴宗的队伍和那个被架着的、浑身是血、
双臂双腿都以诡异角度弯曲的俘虏。
李烟景心中并无波澜。
这一路行来,他早已见惯了边境上各大宗门互相厮杀、俘虏虐杀的场面,早已麻木。
他摇摇头,正准备收回神识,不再理会这司空见惯的残酷。
李烟景的身形猛地在空中一顿!
“这是…尺宇?!”
他立刻认出了那张脸!正是尺艺那个不成器却颇有义气的弟弟!
“啧!”李烟景忍不住咂了一下嘴,脸上露出一丝烦躁和无奈。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愿在此刻节外生枝,耽误自己的正事。
但…一想到尺艺,想到那个虽然泼辣却重情义的女子,想到她若得知弟弟落入敌手、受此折磨…
已经飞出数里远的流光骤然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猛地调转方向,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
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支火阴宗队伍离去的方向疾追而去!
老者长舒一口气,见那道流光并未停留,似乎真的只是个过客,便放下心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队伍里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弟子们开始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回去后能得到什么奖赏,
会不会分到珍贵的丹药,晚上该吃什么庆祝。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升空不久,飞在队伍最前方的老者脸色猛地一变,骤然停下身形,
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向队伍的后方!
只见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青色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悬浮在他们队伍后方不远处的半空中,
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尤其是被两名弟子架着的、奄奄一息的尺宇。
老者心中警铃大作,他完全没察觉到对方是何时靠近的!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脸上挤出一丝还算镇定的笑容,独自一人御剑缓缓飞向那神秘人,
在距离数丈远的地方停下,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带着试探和戒备:
“这位道友,不知半路拦下我等,有何贵干?”
李烟景悬浮在空中,面具下的声音平静无波:“道友?这条路是你家开的?
我往这个方向走,谁拦谁的路,还不好说呢。”
老者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连连摆手:“是是是!道友说的是!是我们挡了您的路!
您请!您请!” 他说着,赶紧朝身后的队伍打了个手势,
火阴宗的弟子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李烟景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之前从拾荒老头那里得到的火焰徽章,
随手抛了过去:“这玩意儿,是你们火阴宗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
老者接住徽章,仔细看了看,确认道:“确实是我们内门弟子的标识,多谢道友拾还。”
李烟景点点头,看似随意地问道:“那…佩戴这徽章的人,现在在哪儿?我有点事想找他们打听打听。”
老者眼神闪烁了一下,谨慎地问道:“您…是他们的朋友?”
李烟景轻笑一声,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几分风尘之色的脸庞。
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抱怨:“算是吧,前阵子他们说要去采什么宝贝,让我赶去支援。
结果我紧赶慢赶,到了地方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都找了快半个月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说急人不急人?”
老者仔细打量着李烟景,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
却绝不容小觑的煞气和修为波动,又听他言辞恳切,还拿出了宗门信物,心中的戒备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他沉吟道:“原来如此…前段时间,确实有一支小队奉命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据说收获不小。
按道友所说的时间和地点,恐怕就是他们了。”
李烟景立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又变得焦急起来:“那他们现在人呢?任务完成了?没事吧?”
老者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据我所知,那支小队遭遇了赤霄宗的伏击,损失不小,
不过主力似乎突围成功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西面的据点养伤了,道友若是着急,可以去那边寻他们。”
李烟景闻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忙拱手:“原来如此!多谢道友告知!这下总算有方向了!
我这就去西面据点找他们!”
说着,他还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看起来装了不少灵石和低阶法器的袋子,
随手抛给老者:“一点小意思,路上‘收集’的,不成敬意,多谢道友指点!”
老者接过袋子,神识一扫,发现里面确实有不少灵石和几件不错的法器,脸上顿时笑容更盛,
彻底打消了疑虑,热情道:“哎呀!道友太客气了!原来都是自家人,早说嘛!何必如此见外!
去了西面据点,报我火煞的名号,或许能行个方便!”
李烟景笑着点头:“自然自然,一定!那就多谢道友了!”
老者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道友可还需要我等协助些什么?”
李烟景心里冷笑一声“老狐狸”,面上却摆摆手,
语气自信道:“不必劳烦!我有宗门令牌在身,想必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