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叶惊秋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刺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
“银月长老,池师兄。”看守弟子拱手行礼,脸上带着点紧张,“张平今天不太对劲,从早上就对着墙念叨,问什么都不搭理。”
池南衡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我去看看。”
叶惊秋跟在后面,刚走进牢房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最里面的隔间里,张平背对着门口坐着,铁链在地上拖出一道深色的痕迹。
“张平。”池南衡把食盒放在地上,声音放轻了些,“我带了素心峰的桂花糕,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张平没动,像尊生了锈的石像。
池南衡又说:“你娘的病怎么样了?我托人打听了,南疆有种灵草能治。”
话没说完,张平突然猛地转过头。他的头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看得人心里发毛。
“娘?”他歪着头,像是在想什么难事,忽然又笑了,“娘早就好了,大人给了丹药,娘能活一百岁呢。”
叶惊秋的眉头瞬间皱起。这语气不对劲,像个提线木偶在复述别人的话。
“大人?什么大人?”池南衡追问,往前凑了两步。
“就是大人啊。”张平的眼神直勾勾的,没一点神采,“大人说,杀了池南衡,就给我更多丹药,娘就能一直活着。”
他反复念叨着“大人”“丹药”,嘴角的笑越来越大,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池南衡的脸色沉了下去:“张平,你看着我!是谁让你杀我的?那毒针是哪来的?”
张平像是没听见,依旧机械地重复:“杀了他,有赏,丹药,娘。”
“别问了。”叶惊秋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不是在跟你说话。”
池南衡回头:“您什么意思?”
叶惊秋没回答,只是盯着张平的脸:“你眉心的印记,是哪来的?”
张平听到“印记”两个字,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缩,双手死死捂住额头:“没有印记,我没有,大人会罚我的。”
他的反应印证了叶惊秋的猜测。她对池南衡使了个眼色:“你仔细看他眉心。”
池南衡凑近铁栏,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微光细看,张平的眉心果然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像朵没开全的曼陀罗,纹路跟毒针尾的魔纹一模一样。
“这是…”池南衡的声音都变了调。
“傀儡术。”叶惊秋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被人下了术,现在就是个会说话的木偶。”
张平像是被“傀儡术”三个字刺激到了,突然疯狂地撞向墙壁,铁链“哐当哐当”响个不停:“我不是木偶!我是自愿的!大人会赏我,我娘能活。”
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哭时而笑,眼神里偶尔闪过一丝清明,很快又被浑浊淹没。
池南衡看得心惊:“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他想起以前见过的张平,虽然沉默寡言,却不是这副疯癫模样。
“魔修的手段。”叶惊秋的语气很沉,“先用丹药吊着他娘的命,再下傀儡术控制他,让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她想起原书里的记载,南疆邪修最擅长这种阴损术法,以亲情、欲望为饵,让人自愿沦为傀儡,到死都以为自己是为了好前程卖命。
“那他说的‘大人’,就是下毒的魔修?”池南衡追问,眼睛里全是怒火。
“多半是。”叶惊秋点头,“但他说不出更多了。傀儡术会锁死宿主的记忆,只能记住施术者让他记的事。”
张平还在嘶吼,铁链把他的手腕磨出了血,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杀了他,杀了池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