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老兵张志明叼着半根烟，压低声音说：“团座，您这哪是什么升官啊？这分明是给您准备‘后事’呢。”
李申一愣，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358 团这次打出了名声，那可是块军功招牌，肯定得留着。但您不一样 —— 您带着这一营人，在固关炸了鬼子、断了他们的后路，358 团主力才能顺利逃脱。他们心里都清楚，您这一营人，根本就没可能逃出来了。”
张志明吐出一口烟，接着说：“这‘321 团团长’的头衔，说白了…… 就是准备刻在纪念碑上给您的。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救您。”
李申凝视着天边最后一抹斜阳，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笑了。
“好啊，原来你们都当我已经死定了？”“团座！大喜事儿啊！” 方立功手里紧紧攥着电报，声音都透着兴奋，“这封嘉奖令一到，等您从陆大回来，少将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长官部估计要把咱 358 团扩编成旅，您往后可就是旅长了！”
楚云飞升了官，他方立功自然也能跟着沾光。光是想想那晋升的军衔、手中的兵权，还有那丰厚的军饷，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可一抬头，他却愣住了。
只见楚云飞的脸黑得如同刚从煤堆里挖出来的铁锅，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哼。”
楚云飞一巴掌将电报狠狠拍在土墙上，震得墙上的尘土簌簌往下落。
“这哪里是什么嘉奖？这分明是拿我弟兄们的命去当垫脚石！李申是谁？他是我从太原带出来的得力副手，是咱 358 团的根基！我在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那跟卖兄弟的汉奸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怒火：
“传我命令！全团即刻调转方向，朝着平安县进发！给我全力进攻！把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只要能引得他们回援，李申的三营才有生机！”
“是！” 方立功嗓子发干，嘴上答应得干脆，心里却直犯嘀咕 —— 这仗实在太凶险，就凭咱们这点兵力，正面硬刚鬼子主力？但他清楚，根本劝不住。
他搓了搓手，低声说道：“团座，就咱们这点人马，恐怕还不够敌人塞牙缝的……”
楚云飞眼珠一转，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路过的那片山坡，八路军的那些兄弟们，眼睛盯着咱们车队，都快冒光了。二十车物资，送给他们！通知 772 团，就是快要追上咱们的那支队伍 —— 让他们给我炸了井陉县！”
他猛地一拳砸在膝盖上，接着说道：“两面出击！鬼子的后勤全仰仗正太线和同蒲线，现在 109 师团还没全部到位。他们要是不回援，那太原就等着断粮吧！”
“钱伯钧！” 他大声怒喝，“你带一营做先锋，朝着平安县城方向猛冲，子弹不要省！枪口不要抬！打出 358 团的旗号，让鬼子知道 —— 我们没被困住，我们要反击！”
“要是真能咬到他们，” 他冷冷一笑，“老子亲自上阵，让他们见识见识，楚云飞的刀，依旧锋利无比。”
方立功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想说 “别冲动”，可要是这话从楚云飞嘴里说出来，那就不是他认识的楚团长了。
—— 那个宁折不弯的楚团长，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