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哪里知道 ——
李申留他一条命,可不是因为心软。
是矿洞里,正缺人手扛镐挖矿呢。“这群二鬼子,老子一看见就恶心,比鬼子还让人痛恨。”
李申啐了一口,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火车轰隆隆地沿着铁轨疾驰,三十多节车厢犹如一条铁甲巨蟒,甩开阳泉城,朝着平安县东边飞驰而去。车轮碾压着轨道,震得铁轨直发颤,车皮上堆满了抢来的粮食、弹药以及各种军需品。
李申率领着骑兵连和突击队,沿着铁路北面的山脊一路狂奔,与火车保持着不到两里地的距离。车上有辎重连和军统的那些人,剩下三千多民夫,拿了大洋就各自散去了 —— 六万多块大洋,一分不剩,全都花在了这次行动上。阳泉城里能搜刮到的家底,算是全被掏空了。
可谁叫他给钱给得痛快呢?有钱,老百姓才肯卖命。
“团座,咱这回光是老百姓就转移了四万多人回山!回去招兵的话,光青壮年就能拉三千来人,再加上咱们现有的两千八百人,嚯,您这团马上就能升旅了!”
付豪骑在马上,嘴里嚼着干粮,笑得一脸狡黠。
李申没有回应,眼神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这一仗,咱们损失了三百多弟兄,光是阵亡的就有一百五十人。一个连就这么没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地,“每家每户,必须送去一百块大洋,一百斤米,三十斤肉。要是鬼子占领的地方送不到,等咱们打回来,再补上!没有亲人的烈士,就把这些东西分给伤残的弟兄,让他们逢年过节,去战友的坟前擦擦碑,烧点纸,说说话。”
“…… 好。”
火车一路疾驰,直冲向平安县站。站台上,几个鬼子铁路警备队的士兵,还在立正敬礼,那模样就像在送亲爹一样。
他们哪里晓得,车上装的,可是他们的催命符。
就在这时,阳泉那边,武谷联队主力和独混旅团已经气势汹汹地杀到了。
然而,他们面对的只是一座空城,连根毛都没捞着。
西门外,酒井镐次少将盯着那扇被炸得粉碎的城门,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
“喂喂?”
“西城门!城门被攻破啦!晋绥军两千人正在疯狂攻打!他们佯装进攻南门,实际上是突袭西门!炮兵队刚被消灭!急需支援!重复,急需支援!”
“…… 知道了,你们务必坚守住!混编中队十分钟内赶到!北门目前很稳固,援兵能够顺利通过!你们必须死守十五分钟!”
“明白!”
电话挂断,李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成啦!只要先把这几百号鬼子和伪军解决掉,阳泉就是咱们的了!”
“团座!”
“讲!”
“骑兵营在十里之外挡住了从平安县赶来的鬼子步兵大队。不过,井陉方向…… 八路军已经撤离。天一亮,武谷联队的主力就会抵达。”
“另外,从榆次出发的独立混成旅团,八千多人乘坐火车,已经抵达寿阳。明天十点,铁轨上将会布满他们的兵力!”
李申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鬼子这是铁了心不让我好过,连觉都不让我睡啊?”
他一挥手,果断下令:“骑兵营听令 —— 把所有火把都点燃,营造出有数千伏兵的假象!要是鬼子不信,就把咱们缴获的二十挺九二式机枪送他们两挺,让这帮鬼子尝尝自家造的家伙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