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帐篷里摇曳，映得张伟的影子在帐篷壁上忽明忽暗。他面前摊着一摞粗纸，左边是粮仓施工进度表，右边是新作物调研的零散笔记，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停下来揉一揉酸胀的太阳穴。
“张吏员，这是王二牛刚送来的县域冬小麦种植数据，还有清河县吏员捎来的推广情况。” 赵三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看着张伟布满血丝的眼睛，“你都熬了两夜了，要不先睡会儿？明天再写也不迟。”
张伟接过汤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稍微驱散了些疲惫：“睡不得，还有七天就到期限了，数据还没汇总完，解决方案也没头绪。” 他拿起清河县的笔记，眉头皱了起来，“你看，清河县试种的冬小麦，有三成田块出苗率不足七成，村民都想改种粟米了。”
赵三凑过去一看，笔记上写着 “冬小麦耐寒性不足，幼苗冻伤严重”“缺乏防冻技术指导，村民不知如何应对”。“这不是咱们县之前遇到的问题吗？” 赵三说道，“你之前教的‘堆草护根 + 麻布覆膜’不是挺管用的？他们怎么不用？”
“问题就在这。” 张伟叹了口气，“咱们县的防冻技术，只在本地推广，其他县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了也没人指导实操。跨县技术共享机制跟不上，这就是推广的第一个难点。” 他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下 “技术共享不畅” 几个字，又画了个表格，把各县的推广难点一一列进去：清河县 “防冻技术不足”，沙河县 “种子适配性差”，枯井县 “村民信任度低”。
接下来的几天，张伟彻底开启了 “连轴转” 模式。白天，他在粮仓工地巡查，盯着仓顶防水处理 —— 之前担心的降雨果然来了，他让人在仓顶覆盖浸油麻布，又在仓壁外侧加涂草木灰和黏土的混合层，确保雨水不渗透。遇到工匠们对仓顶瓦片铺设不熟练，他就现场演示标准化操作，强调 “瓦片搭接必须重叠三寸，勾缝要灌满石灰，不能留缝隙”。
趁着工匠们休息的间隙，张伟还会跑到附近的冬小麦试点田，和村民们交流种植情况。“大叔，您家的麦苗看着有点黄，是不是没做好防冻？” 张伟蹲在田埂上，指着麦苗根部，“得在根部堆上干草，再用麻布盖一层，晚上能保温，白天揭开通风。”
村民们围着他，七嘴八舌地提问：“张吏员，这冬小麦啥时候浇水合适？”“要是再降温，麦苗会不会冻死？” 张伟一一解答，还让赵三把问答内容记录下来，整理成《冬小麦种植常见问题手册》，方便后续推广。
到了晚上，张伟就躲在帐篷里整理调研数据。他用最擅长的表格法，将各县的种植面积、出苗率、难点问题、村民反馈一一汇总，很快就找到了推广的核心症结：除了技术共享不畅，还有两个关键问题 —— 种子适配性不足（部分县的冬小麦种子不适应本地水土）、技术指导缺位（多数县没有专业的农桑骨干上门指导）。
“找到了问题，解决方案就好定了。” 张伟精神一振，在纸上写下三条对策：第一，建立 “跨县种子试种基地”，在关中选三个不同水土条件的县，试种不同品种的冬小麦，筛选适配性强的种子统一推广；第二，组建 “技术指导队”，从各县选拔农桑骨干，集中培训后跨县支援，手把手教村民防冻、防虫、施肥技术；第三，编印《冬小麦关中种植简易指南》，附上示意图和实操步骤，分发到各县。
可就在他准备细化方案时，又遇到了新麻烦。沙河县吏员发来消息，说当地村民因为冬小麦出苗率低，已经开始拔掉麦苗改种粟米，还说 “朝廷推广的新作物都是坑人的”，任凭吏员怎么劝都没用。
“村民信任度低，这是最棘手的。” 张伟揉了揉额头。他知道，光靠文书和指导队没用，得用实际成果说话。他立刻让人给沙河县吏员回信，让他们暂停拔苗，自己会尽快带 “成功案例” 过去。
第二天一早，张伟把粮仓施工暂时交给李师傅，叮嘱道：“仓顶防水一定要盯紧，瓦片铺设按手册来，有问题随时派人传信。” 然后带着王二牛和几捆冬小麦苗，快马赶往沙河县。
沙河县的试点田里，果然有不少村民正在拔麦苗。张伟连忙上前拦住：“乡亲们，别拔！我带了咱们县的冬小麦苗，你们看看，这长势多好！” 他让人把带来的麦苗摆出来，绿油油的叶片、粗壮的根茎，和沙河县发黄的麦苗形成鲜明对比。
“这有啥用？你们县的水土好，咱们县种不活！” 有村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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