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农桑司偏院，烛火映着张伟紧绷的脸。他把三个县的文书摊在案上，指尖反复划过 “新增冬小麦 500 亩” 的字样 —— 联盟旧数据显示，这三个县的薄地占比超七成，去年冬小麦实际亩产仅 1.8 石，今年却敢申报新增 500 亩，明显是冲着朝廷每亩 3 贯的扩种补贴来的。
“不能放任。” 张伟猛地攥紧拳头，对王旬说，“新政的根基是务实，要是纵容虚报，其他县都会跟着学，最后受损的是百姓和朝廷。明天就组建核查组，去这三个县实地核查。”
王旬脸色发白：“张吏员，三思啊！这三个县的县令都是李斯大人的亲信，咱们这么做，相当于打李斯大人的脸，以后在咸阳可怎么立足？”
“立足靠的是实绩，不是妥协。” 张伟拿出秦律抄本，指着其中一条，“《秦律?田律》明确规定‘虚报农桑数据、骗取朝廷补贴者，追缴所得，问责主事吏员’。咱们按律办事，怕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伟向司长提交了核查申请，理由是 “部分县域申报数据与联盟旧数据差异过大，恐影响新政落地”。司长正愁扩种方案推进受阻，当即批准，还派了两名科里的中立吏员加入核查组，叮嘱道：“务必查清楚，数据要真实，不能怕得罪人。”
核查组一行五人，带着联盟旧数据表格、丈量工具，直奔第一个虚报县 —— 华阴县。华阴县县令赵大人早已在县衙等候，脸上堆着笑，可眼神里满是警惕：“张主事，一路辛苦，咱们县的扩种面积都是实打实的，何必劳师动众来核查？”
“赵大人说笑了，按规矩办事而已。” 张伟拿出表格，“麻烦赵大人派个向导，我们想去申报的扩种地块看看。”
赵大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说：“地块分散，路不好走，我让人把账本给你们看就行，何必去地里？”
“账本可以看，但实地丈量不能少。” 张伟态度坚决，“只有亲眼看到麦苗，数据才算作数。”
赵大人没办法，只能派一名吏员带路。可到了申报的 “扩种地块”，张伟当场就皱了眉 —— 地里种的根本不是冬小麦，而是耐旱的粟米，苗情稀疏，明显是之前的老地块，根本不是新增的。
“这就是你们申报的冬小麦扩种地块？” 张伟指着地里的粟米，问带路的吏员。
吏员支支吾吾：“这…… 这是临时换的，冬小麦种子不够，就先种了粟米。”
“种子不够？” 张伟拿出联盟的种子调配记录，“朝廷给你们县调拨了 300 石冬小麦种子，足够 500 亩种植，怎么会不够？”
带路吏员被问得说不出话，只能低头不语。张伟不再追问，让核查组的吏员拿出丈量工具，沿着地块边界丈量 —— 实际面积只有 150 亩，和申报的 500 亩差了一大截。
“把这个记下来，让带路吏员签字确认。” 张伟对身边的吏员说。带路吏员吓得脸色发白，死活不肯签字，最后被赵大人派来的随从强行拉走。
当天下午，张伟带着核查组去了第二个村，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 申报的扩种地块要么是老地块，要么根本没耕种。更让他意外的是，村里的老农户偷偷告诉他，县令让他们对外谎称 “扩种了冬小麦”，还承诺 “事成后给每户发半斗粟米”。
“我们也不想撒谎，可县令说了，不照做就收回村里的灌溉水渠使用权。” 老农户叹了口气，偷偷给张伟指了指真正的新增地块 —— 只有不到 50 亩，麦苗长得稀稀拉拉。
张伟让老农户在证言上按了手印，又拍下地块的照片（用炭笔在粗纸上画下实景），作为证据。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赵大人带着几名衙役赶了过来，脸色阴沉：“张主事，你这是故意找茬？李斯大人的面子你也不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