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呢!”另一个妇人压低了些声音,“我家那头母猪快下崽的时候,躁得不行,也是那丫头跟她奶奶提了一嘴,说猪食可能不太对。我婆婆一看,可不是嘛,不知啥时候混了点发霉的薯干进去!”
起初,大家都觉得是巧合,或者是张奶奶年纪大、经验丰富,看出了什么门道,借着孙女的口提点一下邻里。毕竟苏晓棠才多大?一个差点冻死在破庙里的可怜丫头,能有什么特别?
但随着类似的“巧合”接二连三地出现,村里人再看向苏晓棠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那不再是单纯看待一个孤女的怜悯,也不是全然将她视作不祥之物的嫌恶,而是掺杂了惊奇、好奇,以及一丝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张奶奶家那丫头,怕不是有点……邪门?”有人私下里嘀咕。
“什么邪门!别瞎说!”立刻有人反驳,语气却带着几分不确定,“我看是灵性!山神爷赏的慧眼也说不定!你看她来了之后,张奶奶家的日子是不是顺当多了?连带着咱们几家,不也省了不少麻烦?”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也传到了苏晓棠的耳朵里。她变得更加沉默,出门时总是低着头,尽量避开人群。只有在和墨痕独处,或者陪着张奶奶在自家小院里做活时,她紧绷的神经才会稍稍放松。
张奶奶将一切看在眼里。这天晚上,祖孙俩坐在炕上,煤油灯的光晕将她们的身影投在墙上。
“晓棠,”张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声音平和,“村里人说的话,听见了就听见了,别往心里去。”
苏晓棠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安:“奶奶,他们……他们好像有点怕我。”
“不是怕你,”张奶奶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是怕他们自己不懂的东西。人呐,对不明白的事,总是先想着躲开或者毁掉。你这孩子心善,帮了忙,他们得了好处,心里是念着你的好的。只是这好里头,掺了点别的东西,不纯粹了。”
她拉过苏晓棠的手,那双手虽然粗糙,却异常温暖:“咱们不靠这个活,但既然老天爷给了,也用不着藏着掖着吓着自己。只是要记住,人心比林子里的野兽复杂得多。对谁该说什么,说到什么份上,你得自己掂量。”
苏晓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明白奶奶的意思,这份能力是一把双刃剑,能帮忙,也能招祸。
这时,脚边的墨痕抬起头,蹭了蹭她的腿,一个清晰的意念传来:「晓棠不怕。我保护你。」
她低下头,对上墨痕那双忠诚而坚定的眼睛,心中的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些。她轻轻“嗯”了一声,既是回应奶奶,也是回应墨痕。
窗外月色正好,清辉洒满庭院。苏晓棠知道,从她说出花母鸡秘密的那一刻起,一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她不能再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必须学着如何与这份“天赋”,以及这个对她投来复杂目光的世界,和平共处。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她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