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啥?”
“格斗基本功。我发力不对,你帮我看看。”
赵大勇挑了挑眉:“行。”
两人走到沙坑边。陆承泽演示了几个白天学的格斗动作,赵大勇看得直皱眉。
“停停停!”赵大勇叫停,走到他身边,“你这出拳,光用胳膊力气,身子是死的!看好了!”他摆开架势,猛地一个前手直拳击出,动作并不花哨,但陆承泽能清晰地听到拳风,看到他全身力量从脚跟升起,经腰胯扭转,传递到肩膀,最后爆发于拳锋,整个动作流畅迅猛,充满力量感。
“看到没?力从地起!腰是轴!”赵大勇一边说,一边让陆承泽摸他出拳时腰腹的紧绷和扭转,“你那个,软绵绵的,光摆个样子。”
陆承泽认真地看,仔细地体会。他按照赵大勇的指点,重新调整姿势、发力。一次,不对;两次,还是别扭。赵大勇也不嫌烦,一次次纠正,偶尔还上手拍拍他的肩膀或腰胯,示意发力点。
汗水再次浸湿两人的衣服。月光下,两个年轻的身影在沙坑边反复练习着最基础的格斗动作,一个教得粗粝但一针见血,一个学得专注且一丝不苟。
当营区远方传来第一声隐约的鸡鸣时,两人才停了下来。浑身已被汗水湿透,热气在寒冷的夜空中蒸腾。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再过会儿该有人起床了。”赵大勇抹了把汗。
“嗯。”陆承泽点头。他看着赵大勇,认真地说:“谢谢。”
赵大勇摆摆手:“谢啥。你脑子好使,教我认地图看沙盘;我力气大,教你咋发力。扯平了。”他说得随意,但陆承泽听得出,这是赵大勇式的认可和接纳。
两人并肩悄悄溜回宿舍,还好,其他人仍在熟睡。
他们迅速擦洗了一下,换上干爽的衣物,重新躺回床上。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异常清明。
从那天起,深夜的加练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
有时是体能,有时是据枪,有时是格斗,有时甚至只是一起在月光下默背条令条例或侦察兵手册要点。
陆承泽教赵大勇更高效地记忆和理解理论,赵大勇则帮助陆承泽锤炼力量和近战技巧。
雷班长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他没有点破,更没有制止。
只是在一次白天的格斗训练中,他看似随意地走到陆承泽身边,在他做一个侧踹动作时,用脚背轻轻点了点他的支撑腿膝盖内侧:“这里,稳住,重心再低一点。”又对赵大勇说:“出拳时,肩膀放松,别耸着。”
寥寥数语,却精准地点出了他们加练时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问题。
陆承泽和赵大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班长知道,而且默许,甚至以这种方式提供着指点。
深夜的加练,辛苦,寂寞,甚至有些“违规”。但它带来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
陆承泽的体能和力量稳步提升,格斗动作日渐扎实狠辣;赵大勇的理论成绩和射击稳定性也有了长足进步。
更重要的是,在一次次汗水交织、无声配合的深夜训练中,那种曾经因摩擦而生的隔阂,彻底被一种更深厚、更坚实的战友情谊所取代。他们开始真正了解彼此的优点和弱点,并在互补中共同成长。
月光见证了这一切。空旷的训练场见证了这一切。
那些滴落在单杠下、沙坑边的汗水,那些在寒风中压抑的喘息和偶尔低沉的指导声,都在默默诉说着两个年轻人如何以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追赶着彼此的脚步,弥补着自己的不足,向着侦察连那座更高的山峰,并肩攀登。
他们知道,新兵连的结束不是终点,而是真正军旅生涯的起点。而这段始于深夜加练的、淬炼于汗水与月光下的情谊,将成为他们未来侦察兵道路上,最可靠的支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