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林陌几乎没有合眼。
爷爷沉重的叹息和那句“到此为止”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在他的心头。黑暗中,他反复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狗牌,指尖感受着那些陌生的刻痕,仿佛在触摸另一个截然不同、充满硝烟与杀戮的世界。
爷爷的担忧,他懂。那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积累下的智慧,是对风险最冷静的评估。置身事外,等待“该来的人”处理,无疑是眼下最安全、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
他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台在空地上闪烁着绿光的“信使”设备。那东西像一只冰冷的、外来的眼睛,嵌入了他熟悉的山林肌体之中。它不属于这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一种威胁。
他想起了那些外籍雇佣兵专业的装备,警惕的眼神,以及他们对话中提及的“屠夫”和紧迫的任务。这绝非普通的偷猎者或探险家。他们带着明确的目的而来,深入腹地,架设设备,所图必然不小。
等待?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们完成了信息传递?等到他们可能对这片山林、对山下的寨子造成实质性的危害?爷爷说过,几十年前,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人选择沉默或等待,才让边境线一度不得安宁。
他想起自己追踪独狼时的决绝,想起面对山洪时救人的义无反顾。守护,不仅仅是一个词汇,它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守护山林,守护依赖山林生存的寨民,这是爷爷传授的“猎人哲学”的核心。
而现在,威胁以另一种更隐蔽、更危险的形式出现了。他看见了,知晓了,难道要因为潜在的、尚未发生的报复风险,就选择背过身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声惊雷般的枪响,那刀刃切入血肉的触感,那喷溅的温热血液……这些刚刚经历的残酷,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此刻选择退缩吗?
不。
一种更为原始、更为执拗的力量,从他心底深处升起,压过了对未知报复的恐惧,压过了爷爷沉甸甸的警告。这力量源于他与这片山林血脉相连的归属感,源于一个守护者不容侵犯的尊严。
天光微亮,晨曦透过窗棂,驱散了屋内的黑暗,也仿佛驱散了林陌心中的最后一丝迷茫。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动作恢复了往日的稳定与轻捷。他走到角落,拿起那杆步骑枪,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开始默默地准备行装。不仅仅是猎刀和绳索,他还带上了从那具尸体上缴获的手枪和两枚手雷,将它们妥善地藏在便于取用又不会妨碍行动的位置。他将那枚狗牌贴身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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