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他递过资料时，苏晚注意到他换了条深灰色休闲裤，昨天被热可可溅到的裤子已经不见踪影，“秦峰早上把资料整理好了，我加了些标注，你看看能不能用。”
苏晚接过资料，指尖刚碰到纸页就顿住——每页资料的边缘都贴着浅灰色便签，上面是陆时砚的手写标注，字迹比平时更规整，像是怕她看不清。第一张是老艺人“叠浪针法”的步骤分解图，便签上写着：“第三步绕线时，让老艺人多演示一遍，你上次说没看清线的走向”；第二张是山河锦的金线成分分析，便签标注：“苏晚提的金线易断问题，这里有改良方案，用30%桑蚕丝混合70%金线即可”。
“您连我随口说的金线问题都记下来了？”苏晚翻到第三页，发现是她前几天画的“活水纹”草图，上面被陆时砚用红笔补了几条辅助线，便签上写着：“按30°坡角调整后的纹样比例，你看是否符合预期”。
陆时砚的耳尖在晨光里泛着浅淡的红，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那个熟悉的“sw-织锦资料”文件夹，递到苏晚面前：“打印的只是一部分，手机里还有更全的。你看这个文件夹，里面分了‘针法’‘金线’‘纹样调整’三个子文件夹，都是按你提的需求整理的。”
苏晚接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文件夹，心脏忽然跳得有些快。点开“纹样调整”文件夹，里面除了她的草图，还有几十张陆时砚手绘的辅助图——有的标注着“水纹起伏弧度参考”，有的画着“砚字纹残笔与水纹的间距”，甚至还有一张用不同颜色标注的对比图，红色是她最初的设计，蓝色是陆时砚根据山路斜度调整后的版本，两种颜色的线条重叠处，还写着“苏晚喜欢的流动感，此处需保留”。
“您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画这些？”苏晚抬头时，刚好看到陆时砚正望着不远处的油条摊，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金，“您不是还有陆氏的工作要处理吗？”
“晚上处理工作，白天整理这些。”陆时砚收回目光，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反正也不麻烦，顺便整理的。”
又是“顺便”。苏晚在心里偷偷笑了，却没戳破他——从打印资料到补画辅助图，从标注金线方案到记着她没看清的针法步骤，这些哪里是“顺便”能完成的？她点开“针法”文件夹，里面存着一段未剪辑的视频，是老艺人昨晚特意补录的绕线细节，镜头全程对着老艺人的指尖，比之前的演示视频更清晰。视频下面有行小字备注：“苏晚21:30说没看清绕线，22:00联系老艺人补录”。
“您昨晚联系老艺人时，都快十点钟了吧？”苏晚想起昨晚帐篷夜话结束时才九点半，他回去后居然还特意为了她没看清的细节，联系老艺人补录视频。
陆时砚没否认，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温牛奶递给她：“老艺人说你对传统纹样很上心，她乐意补录。对了，视频最后有她提的‘砚字纹残笔织法’，你重点看最后三分钟。”
苏晚接过牛奶，指尖碰到瓶壁的温度，刚好和心里的暖意重叠。她低头继续翻手机，忽然在“金线”文件夹里看到一个加密子文件夹，名字是“sw-备用”。她抬头看向陆时砚，对方却别开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里面是我找的备用金线供应商资料，怕你现在的供应商出问题，就提前查了些。”
苏晚解开文件夹，发现里面存着十几家供应商的联系方式，每家后面都有详细的评估：“a供应商：金线颜色偏暗，不符合苏晚的设计需求，排除”“b供应商：可提供定制金线，3天内可到货，优先考虑”“c供应商：与赵天宇有合作，需避开”。最后一页是一张手写的对比表，陆时砚用红笔圈出了两家最优供应商，备注：“已让秦峰提前沟通，可随时供货”。
“您连供应商和赵天宇的合作关系都查了？”苏晚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抖，她忽然想起大纲里写的“陆时砚以实力扫清障碍”，原来这份扫清，早就藏在这些细碎的供应商评估里，藏在避开赵天宇合作方的备注里，藏在“随时供货”的准备里。
陆时砚伸手想把手机拿回来，却看到苏晚翻到了文件夹最底部的一张照片——是她前天在老艺人阁楼里，蹲在织机旁看金线的侧脸照。照片是从侧面拍的，她的头发垂在脸颊旁，手里还攥着一缕金线，背景里能看到老艺人笑着的侧脸。照片下面有行小字：“苏晚看织机时很专注，此处可作为‘传承’系列的宣传灵感”。
“这张照片……”苏晚的声音有些轻，她记得那天只有小陈在拍照，怎么会有这张侧脸照？
“秦峰拍的，”陆时砚的耳尖更红了，他飞快地把手机锁屏，“他说拍得清楚，能看清你手里金线的颜色，就发给我存着，方便后续调整金线方案。”
苏晚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陆氏总裁，也有这么笨拙的一面。她想起小说简介里写的“他在她熬夜改稿时，笨拙地煮了碗加蛋的面”，原来这份笨拙的用心，从来都不是偶然——是手机里分类清晰的文件夹，是资料上贴满的便签，是为她补录的视频，是避开赵天宇的供应商评估。
“陆先生，”苏晚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笔记本上，“您昨晚在帐篷里说，我们是合作者，对吗？”
陆时砚愣了一下，随即认真点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