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之内的无意识回应与冰棺之外的大胆探寻，如同两颗投入命运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悄然改变了水流的走向。
猜疑的种子已然种下，信任的堤坝出现裂痕，而远在北境的古老存在，终于完成了它的初步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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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尔学院，地下掩体通道。
冰冷的金属墙壁映照着两人凝重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一种无声的紧张。
诺诺将那个微型存储器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一块烫红的烙铁。
里面不仅有可能指向路明非异变的线索，更有着加图索家族插手其中的可疑证据。
凯撒看着被挂断的通讯器，脸上惯有的从容优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被利用的冰冷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至少是重要的棋子，却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只是家族更大棋局中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卒子。
“你听到了？”
他声音低沉，没有看诺诺。
“嗯。”
诺诺点头，红发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火焰，
“‘诸神黄昏’协议，还有你父亲的反应……他们肯定知道什么，而且害怕我们知道。”
“他们到底对路明非做了什么？”凯撒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
“又或者……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现在想知道答案的，不止我们了。”诺诺忽然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她的侧写能力让她对周围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
“施耐德教授恐怕已经收到eva的报告了。”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传来轮椅滚动的急促声音，以及施耐德那嘶哑而饱含怒火的低吼：
“加图索！！！”
施耐德操控着轮椅如同战车般冲到两人面前，金属面罩后的黄金瞳燃烧着，目光如同刀子般狠狠剐过凯撒：
“你们加图索家族的手，伸得也太长了！真以为卡塞尔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吗？！”
凯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挺直了脊背，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气势：
“施耐德教授，我想这中间有误会。我只是在协助调查楚子航失控事件的源头，以确保学院的安全。”
“误会？”
施耐德冷笑，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动用最高权限，绕过我的加密协议，直接触碰‘诸神黄昏’！这是误会？！还是说，这是庞贝·加图索的又一次‘热心援助’？！”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诺诺，以及她紧握的手：
“陈墨瞳，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诺诺没有动，反而将手背到了身后，眼神倔强地看着施耐德：
“教授，我们需要知道真相。关于路明非，关于三峡，关于加图索家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楚子航已经成了那样，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直到下一个灾难发生吗？”
“真相？”
施耐德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真相就是你们刚刚的行为，很可能再次刺激到了水下的那个存在！就在你们非法访问的同时，楚子航出现了强烈的应激反应，而eva检测到了来自江底的、带有明确指向性的精神波动！你们这是在玩火！！”
凯撒和诺诺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的行动，竟然和水下的变化同步了？
“那更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诺抗辩道，声音因激动而提高，
“路明非可能还有意识！他可能正在向我们传递信息！而不是你们报告中冷冰冰的‘目标湮灭’！”
“传递信息？”
施耐德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一种更深沉的恐惧，
“你确定那是在传递信息，而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锁定？别忘了楚子航现在的样子！那种力量，根本不是善意！”
通道内的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一方是执意探寻真相的学生，另一方是背负着巨大压力、试图控制局面的指挥官。
就在这时，凯撒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诺诺身前，直面施耐德。
“教授，”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以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向您保证，此次访问是我个人的行为，与家族无关。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继续道：
“但是，我也要求，学院必须对加图索家族在此次事件中可能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进行彻底调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申请暂停一切学生会主席权限，接受内部审查。”
此言一出，连施耐德都愣了一下。
凯撒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置于家族和学院的双重对立面，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自我放逐，却也巧妙地暂时保全了诺诺，并将调查的皮球踢回给了学院高层。
诺诺惊讶地看着凯撒挺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施耐德沉默了片刻，金属面罩下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他似乎在权衡利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