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盯着屏幕，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分析每一个音符。
几秒后，他摇头：“不用重录。”
“啊？”沈照睁大眼。
“留着吧。”他声音很轻，“本来就是甜的。”
老陈咧嘴一笑：“我录了十年歌，第一次觉得，情歌真的能让人心里发暖。”
录音室安静下来。
空气仿佛被阳光晒过，柔软而明亮。
最后一遍回放开始。
整首歌如春风拂面，男女声交错，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枝叶相触，根脉相连。
沈照听着自己的声音，又悄悄看了江俞白一眼。
他依旧面无表情，可在副歌那段，她分明看到他的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极轻，几乎看不见。
但她看见了。
回放结束，老陈长舒一口气：“成了。这版，可以直接做母带了。”
沈照松了口气，摘下耳机，整个人像被轻轻拥抱过一般松弛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歌词本，指尖无意识地抚平纸页的折角。
江俞白起身，开始整理设备。
拔u盘，关电源，动作安静而有序。临走前，他站在控制室外，又听了一遍成片。
老陈凑过来：“怎么样，满意吗？”
江俞白没说话，只是把u盘收进口袋。
然后转身，朝休息区望了一眼。
沈照正低头翻着歌词，脸颊微红，嘴角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她没发现他在看她。
江俞白收回目光，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没有离开。
老陈看着这一幕，默默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朋友圈配文：“今天录了首歌，顺便，捡到了一屋子的温柔。”
沈照忽然抬起头，望向控制室方向。
玻璃后面，江俞白静静站着，背影挺拔，像一棵守护春天的树。
她心跳又乱了半拍。
想打招呼，又怕打破这份宁静。
最后只是轻轻合上歌词本，抱得更紧了些。
江俞白终于朝她走来。
步伐沉稳，神情依旧平静。
走到她面前，停下。
“明天。”他说。
“同一时间。”
沈照点头：“好。”
“把外套穿好。”他轻声说，“外面凉。”
说完，他绕过沙发，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却又顿了顿。
沈照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
江俞白拉开门。
走廊的光洒进来一半，另一半仍留在录音室里，暖暖的，像被阳光吻过的黄昏。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歌词本。
指节微微发白。
她轻轻松开手指，抚平纸页边缘，像抚平一颗悸动的心。
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瞬，江俞白回头看了她一眼。
很短，很快。
但沈照看清了。
他的眼睛里，好像也落进了一缕光，
温柔，安静，
像春天第一次开花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