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把外卖盒轻轻放在桌上，顺手将新买的音箱摆在角落，像是安放一件珍重的礼物。江逾白刚摘下耳机，监听线还松松挂在颈间，电脑屏幕亮着，邮箱里一排未读消息静静堆叠，标题清一色写着“合作邀约”“独家专访”“紧急洽谈”。
她拉开椅子坐下，掀开饭盒盖，香气立刻漫了出来。“这么多信，不看？”
“看过了。”他声音轻得像风，指尖点了点鼠标，“都退了。”
“啊？”她夹起一块红烧肉，筷子悬在半空，“全拒了？一个都不接？”
“嗯。”
她凑过去瞧，屏幕上滚动的邀请一条接一条：顶流综艺常驻嘉宾，七位数报价；奢侈品牌广告大片邀约；三家影视公司争抢主演机会，说角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她念出声：“‘期待您以全新身份亮相荧幕’……哇，他们真当你是个明星了。”
“我不是。”他关掉页面，语气平静，“我只会写歌，也会唱。别的不会，也不想学。”
她咬一口米饭，慢悠悠嚼着：“可你现在火得不行，楼下煎饼大爷都知道《星辰大海》是你写的。你不露脸，粉丝都想扒录音棚的门。”
他轻笑：“那让他们扒。门锁着。”
她戳他一下：“你能不能有点艺人的自觉？现在可是流量时代，热度不变现多可惜！”
“我又不缺钱。”他靠向椅背，目光落在新音箱上，“而且，我不想变成那种人。”
“哪种人？”
“今天上综艺明天带货，后天演个烂剧还说自己是实力派。”他顿了顿，“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不适合镜头前说话，也不懂怎么讨好观众。我能做的，只有音乐。”
她安静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刚才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我第一次听你demo的感觉——稳得让人心安。”
他抬眼看她，眼底有光。
“所以啊，”她夹了块鸡肉放进他碗里，“你不接综艺也好，不演戏也对。你就这么待着，写你的歌。我来唱，你来作，咱们继续搭伙。”
他低头吃饭，嘴角微扬：“你还挺会安排。”
“这叫分工明确！”她得意地扬眉，“你是创作者，我是执行者。你是大脑，我是四肢。你是……”
“打住。”他笑着打断，“再比喻下去我要掀桌了。”
她嘿嘿笑，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喏，晨曦那边刚传来的。《起风了》《有点甜》《星辰大海》三首歌的版权结算单。你那份已经打进账户了。”
他接过扫了一眼，数字比预想的还高些。
“吓人吧？”她眨眨眼，“光《星辰大海》这一首，播放收益就破千万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沈照背后的作曲人’，是实打实的‘ost大神’。”
他没接这话，只问：“公司有没有让你换搭档？”
“有啊。”她耸肩，“说我该找个更商业化的制作人。我说不行，我认准的人就不换。”
“为什么？”
她歪头想了想，认真道：“因为你写的歌，只有我能唱明白。别人唱，像是复制粘贴。我唱，像是活过一遍。”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说：“你最近情商涨了。”
“那是！”她叉起一块豆腐，“以前我只知道给你买奶茶、买设备，现在我知道，支持你做你自己，才是最好的陪伴。”
他低笑出声，难得没有反驳。
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技术合伙人发来的截图：热搜前十里，《江俞白 拒绝所有综艺邀约》悄悄爬到了第七位。
评论区早已沸腾。
“真的假的？全拒了？”
“现在还有人能抵抗七位数报价？离谱。”
“人家根本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作品。”
“突然觉得他比那些天天刷脸的歌手高级多了。”
“原来真的有人把音乐当信仰。”
他又点开另一个热搜：#江俞白 只做音乐人#，阅读量破五亿。
一条高赞回答写着：“他没想当明星，但他成了很多人心里真正的巨星。”
他放下手机，没说话。
沈照察觉到什么，小声问：“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
“什么？”
“以前大家提起你，都说‘沈照那个作曲老师’。现在呢？搜你名字跳出来的第一条，是你写的歌，不是我的名字。”
他沉默片刻：“我一直不想靠谁的名字活着。”
“我知道。”她点头，“所以我也没改口。我一直说，江俞白是我老板，是我的创作神。我只是个唱你歌的人。”
他看向她，眼神很深。
“但其实，”她轻声补充，“我们早就是平起平坐的了。你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你是江俞白。这个圈子，终于看见你了。”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听见就行。”
饭吃完，她收拾盒子，他起身拆新开的音箱。包装纸剥落时，一张小卡片飘了出来，上面印着二维码，背面写着一行字：“下次别买二手——来自一个记仇的作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