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薇？”张扬刚喊出名字，就见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薇抱着膝盖缩在门口，脸色白得像张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十…十几个…从东面…东面那个废车场那边过来的…”她一边说一边往里面缩，眼睛死死盯着东边的方向，“老板，他们…他们手里有刀！还有…还有那种会‘砰’的响的东西！好凶…”
东面废车场？那是小豆子逃跑的方向，也是这片区域其他零星流浪者最可能躲藏的窝点。
一个清晰的、令人齿冷的可能性瞬间浮现在张扬脑海——这一家三口，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压下心头的寒意，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迅速通过系统下达指令：“全体员工，战斗准备！001前出侦查，002、003依托围栏防御！目标：东面！”
五个丧尸员工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001号发出一声低沉的低吼，迈着沉重的步伐冲向林薇所指的方向，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作响；002和003则抓起身边最“趁手”的武器——002拎着一根生锈的钢管，003则扛着那把自己精心打磨的木矛，一左一右守在那段刚立起的木质围栏后，活像两尊歪歪扭扭的门神。
“你们！”张扬转头看向那一家三口，声音冷得能掉渣，“拿起手边的石头、木棍，守住西面和北面！防止有人包抄！”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最后的机会。
男人愣了一下，眼神瞬间闪烁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嘴唇嗫嚅着：“老…老板，我们…我们没打过架啊！而且…而且那些人看起来好凶，我们…我们肯定打不过…”
“不想死就照做！”张扬没时间跟他们废话，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东面。通过001号共享的模糊视野，他已经能看到十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有生锈的砍刀、粗制滥造的长矛，甚至还有两把用铁管和火药拼凑的土铳，正呈扇形小心翼翼地向这边逼近。
来的不是普通的流浪者，是一群有组织的掠夺者！“秃鹫团”？他想起之前从小豆子那里听到的名号，据说这群人专挑有食物和资源的据点下手，手段狠辣，不留活口。
战斗一触即发，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然而，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刻——
“对不住了，老板！”
一声压抑又急促的低吼突然从身后传来！
是那个男人！
张扬猛地回头，只见那个刚才还吓得浑身发抖的男人，此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恐惧，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贪婪！他手里攥着的，不是石头或木棍，而是那把张扬给他们用来削木头的、003号精心打磨过的金属片，刃口闪着冷光！
而他的目标，赫然是张扬毫无防备的后心！
与此同时，那个女人也突然尖叫起来，她没有冲向敌人，反而像疯了一样扑向地里那几片刚冒头的番茄幼苗！手指疯狂地挖掘着，似乎想把这些还没结果的嫩苗连根拔起塞进怀里；那少年则抱着那桶所剩不多的净化水，转身就想往东边跑，显然是想把水献给即将到来的掠夺者！
背叛！赤裸裸的、毫无征兆的背叛！
为了什么？就为了那几棵不值钱的幼苗？为了那点浑浊的泥水？还是为了向掠夺者献上“投名状”，换一条活路？
“找死！”
张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比面对外部威胁时更加炽烈！他给了他们食物、水、暂时的安全，甚至还让他们远离了饥饿的折磨，换来的竟是背后捅刀！
他侧身险之又险地躲开男人刺来的金属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破烂的衣襟，带起一丝血痕。男人一击不中，脸上的疯狂更甚，嘶吼着再次扑了上来！
但张扬的动作更快！末世求生的本能和被背叛的愤怒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一把抓住男人持凶器的手腕，狠狠一扭！
“咔嚓！”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据点里格外刺耳，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金属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张扬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握着的尖锐钢筋顺势狠狠刺出！
“噗嗤！”
钢筋精准地没入男人的胸膛，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男人脸上的疯狂和贪婪瞬间凝固，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张大了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绿色的土地，里面混杂着悔恨、绝望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啊——！当家的！”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看着丈夫倒地，她挖掘幼苗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那抱着水桶的少年也吓傻了，呆立在原地，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净化水洒了一地，很快被干燥的泥土吸收。
也就在这一刻——
“吼！”
原本守在围栏后的002号，那具平时负责提水浇灌、看起来相对“温顺”的丧尸，似乎被男人的袭击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彻底刺激到了。它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狂暴怒吼，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红光，身上的腐烂肌肉都仿佛绷紧了几分！
它完全无视了正在逼近的外部威胁，猛地转身，以惊人的速度扑向那个还在哭喊的女人！
“不！不要！孩子！快跑啊！”女人绝望地尖叫着，下意识地想把身后的少年推开。
但已经太晚了。
002号腐烂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猛地挥出，那只平时用来提水桶的手，此刻如同致命的铁锤，狠狠砸在女人的头颅上！
“砰！”
一声闷响，女人的哭喊戛然而止，身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断墙上，然后软软地滑落下来，再也没有了动静。
少年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扔掉手里的空桶，转身就想往西面跑。
但002号的速度更快，一步就追了上去，腐烂的大手轻易地抓住了少年纤细的脖颈，如同拎起一只小鸡仔。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少年的尖叫彻底断绝，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被002号随手扔在地上，和他的父母倒在了一起。
002号站在三具尸体旁，喉咙里发出满足般的低沉咕噜声，身上的暴戾气息缓缓平息，但眼中的红光并未完全褪去，依旧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仿佛在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死透了。
转瞬之间，刚刚还在地里忙碌、看起来充满希望的一家三口，就变成了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张扬站在原地，呼吸略微急促，手中染血的钢筋还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002号，最后目光落在那片被女人抓挠过的土地上——几棵嫩苗歪倒在地，叶片上沾着点点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没有悲伤，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彻骨的明悟。
在末世里，廉价的善意和信任，带来的往往不是回报，而是毁灭。
他试图用食物换取忠诚，却忘了在绝对的生存压力面前，人性的底线脆弱得不堪一击。一口食物，就能让他们背叛曾经给予他们希望的人。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从地下室门口传来，打断了张扬的思绪。
是林薇！
她不知何时从地下室门口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002号击杀少年的全过程。那血腥暴力的场面，彻底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张扬皱了皱眉，刚才的战斗和背叛让他心情极差，林薇的尖叫更是让他烦躁不已。但他并没有像对待那一家三口一样对她动手——林薇虽然胆小、累赘，但她从没有主动威胁过他，而且她知道的太多，杀了她容易，处理后续的麻烦却很棘手。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需要一个活口，一个能在他忙碌时帮忙照看据点、传递消息的人。林薇虽然胆小，但足够听话，只要用恐惧把她牢牢控制住，就能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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